「……好像做梦一样,真的可以返乡了。」光淡淡地说着,语调中透着些不可思议。
看着身边的光,亮突然安心了下来:「是啊,这几天打点一下,棋院那边我们都得把日程压缩才行。」
「嗯,我还有个专访,学校那边也要避开……」一边在脑中规划着日程,一边商量:「爸妈的日记怎麽办?」
亮笑笑:「这又不急,这几天看完他……或者回来再看。」
「也是……」光想了想,一边蹦跳着:「我比较希望一气呵成地看完他……」
「那就这几天看吧,我也不想因为旅途而间断……又不太可能带着跑,嗯……其实也差不多到尾声了吧。」算算年份……我都快要出生了吧。
嗯?对了……趁着这次返乡可以看到光的更多面,说起来他还年长我三个月,小时候的光是什麽样子呢……跟杂志上一样风光?还是跟酷拉皮卡说的一样令人头痛…………好期待……
这麽说来有没有必要连络酷拉皮卡一家人,跟他们说一下我跟光要回草原的事情……或者光会想单独跟我在一起?其实我没什麽意见……人多有人多的好,光的周围有更多猎人朋友保护,但就我跟光两人外加一群忍者其实也就够了……
「对了,光……」想到就问吧……
「嗯?」回头……
走在前方一边蹦跳一边规划行程的人,回首时的目光,光彩满溢。
两人在山林绿荫下相伴而行,午後暖阳犹如被草木逆渗透过似的清澈,好像在空气中浮潜似的怡然自得,看的不是珊瑚而是微笑的青苔花纹,走的是下坡路。
光手中拿着两枚长老赠予纪念的苦无,新月造型尖端有精巧的卡榫,能组合成回旋标……光乍一见那黑曜石的光泽时便爱不释手,忍族长老倒也慷慨,见到客人喜爱,便从装饰墙上取下相赠。
并随即传令,凭这一对苦无,遭遇困难时可以在世界上任何地方要求驻守当地的忍族支援,足见用心与诚意。
见到光这麽开心,亮倒是觉得自己欠了个好大的人情……想来是这趟出游让许多人不放心,长老才这麽费神。
但既然光这麽喜欢,有何不可?况且保护光的战力在自己的认知上……再多都嫌不够。
「……呵,这样也好。」亮弯起眉眼,心中开朗……
虽然我很想说只要有我就够了,但是安全起见,出远门的多几百位忍者护航也挺好,反正他们平时也不会现身;至於酷拉皮卡那边,还是算了吧……回家後发个E-Mail跟他说一下,愿意的话就在草原见,不然就当我跟光两人的旅行也不错。
说起来我跟光两人还真没有一起结伴到青森之外的地方游玩……嗯,我好像只带他去过那座约翰蓝侬小型博物馆,其他……还真的没有,我明明知道光很喜欢看新奇的东西,怎麽没好好带他四处游玩呢……以往假期都在做什麽?
看来我要改进,就算我们俩都很喜欢下棋,在家也不会无聊,但是不能老是这样……就连合照也就那麽几张……不够不够。
完全没意识到走在同一条山间小路上的亮在纠结些什麽,光持续着欢天喜地的心情,脑中充满复杂的旅行日程,万分期待的愉快心情尽显在脸上,心中还充满参观过忍者村的新鲜感……若不是正在下坡路段,恐怕是快乐得要一边转圈圈一边前进了……
「亮,真的很漂亮,对吧?」光仰头,暂时将恼人的行程表抛诸脑後,将手中的苦无对着绿意遮天的天空试图透光:「薄而锋利,却又体贴地熟知主人性情不会伤手……拥有这样的神乎其技工艺水准,太伟大了!」说着还蹦跳了两下。
亮苦笑:「你看你……这麽贵重的东西要收好,照这样蹦跳,到山下就碎还对得起长老吗……」
岂知光闻言直接松手,将手中一对宝给摔落石阶,摔得亮见状死了上亿个脑细胞……
「不可能碎啦,」弯身拾起,递给亮:「看,连灰都沾不上。」说着还莫名得意。
亮显然吓得不轻,随後当真没好气:「……光!你……」
「呵……这种程度的撞击就会碎的东西怎麽拿来当暗器,亮也该想想嘛!」嘻皮笑脸地取笑。
手指揉了揉太阳穴,亮觉得自己的确有些犯傻:「……的确。」
风好像从柔软厚实的土壤中探出头来,带着大地的芬芳在山路小径上飞行,亮牵起光的手,语声有些提醒也有些宠溺……
「以後别这样吓唬我了,物品到底是人的心意,以前光不会这麽做的……」
「对不起嘛……因为我今天实在太开心了,」将一枚苦无塞入亮的上衣口袋里:「你以为长老为什麽带我们参观兵器室?见到我喜欢这个又将这送给我?」
「……嗯?」低头看了看露出一角在口袋外的苦无……不解:「我想这代表相当的友善与尊重吧,毕竟忍者重视阶级。」
光摇头,眉宇之间依旧透着满心欢喜……两人牵着的手随着步伐微微前後晃动……
「友善与尊重倒是真的,但我想跟阶级无关……」看向身边的恋人:「亮当真以为我面子这麽大啊?人家的年龄都能做我曾祖父了……我还得向他行礼呢!」
「……」轻轻捏了捏爱人的掌心,亮没接话,倒是很享受掌心的触感与温度……反正其他的光会继续解答。
「因为归属感吧。」很轻的声音。
「归属感?」亮不解……思考随着步伐进行着,随即:「这对苦无原本是窟卢塔族的……吗?」
「……长老可能认为交给我们比挂在墙上当装饰来得合适些。」
风声在两人的脚步间伴奏,光好像想说一个很长的故事,又好像只想到此为止。
「……嗯……因为长老在介绍的时候说了喔,这是忍者先辈们从遥远的欧洲大陆带回来的。」
「所以……」亮再度回忆了刚刚长老的用字遣词:「嗯,会不会是古代的忍者到了欧洲,与当地的民族有了交流……当地人按照日本人的设计蓝图,用手边的材料制作了这对苦无……」说着摸了摸自己胸口的那枚暗器,突然有种沉甸甸的感觉……
光持续走着,脸上挂着笑……不知怎的,亮突然感受到刚刚的快乐似乎不见了,好像因为自己说出了这麽一段话,惹得光伤感万分……
「光……」看这种神情,应该被我说中了……
「嗯。」
亮想了想……继续握紧伴侣的手,缓步前进:「长老这麽介绍的时候,光透过时间点、透过手工艺……查觉这是自己的祖先的手工,是吗……」
「……嗯,」转了转灵动的双眼,笑容依然掩不住忧伤:「的确读过一小段文献,祖先与遥远东方来的客人合力制造了锋利的兵器,并且为了象徵善意……让这些远来的客人带了回去……我记得文献旁还有插图。」
「这样啊……」
有些不知道该说什麽……现在光虽然过得安稳,但是自己的国家都不在了,得到这一对古老苦无,开心的同时,对照已经亡国的心情……我想我大概永远也无法体会这种复杂的感触与哀痛。
「酷拉皮卡如果看到这个会很有兴趣吧。」好像只能说这个……
「会吧,如果是喜欢历史的他的话。」似乎从相连的掌心感受到什麽,光转头,看着陷入低气压的亮:「……我知道亮在想什麽喔。」
「……」汗……这麽敏锐……
「呵……」弯眉,微笑:「所以才把其中一枚塞到亮的口袋里啊!难道亮天真的以为这是什麽订情信物啊?」
「……」
陷入沉默的时候,两人持续前行……绿荫与鸟语的交会中,这样的沉默似乎很自然也很舒心。
「光是想……在遥远时空中的日本人与窟卢塔族人,曾经建立良好的友谊,相互合作制成这对苦无……」想通後,突然对胸口的沉重释怀了:「跟我们俩的关系很像。」所以才把一半给了我。
「嗯……现在想来还真难为了十二岁的亮,」似乎在幻想着什麽,光突然窃笑:「噗哈……我在想亮当时为了每天要请我吃饭,每天要如何分配零用钱……」
好像突然回忆起了一些少年往事,亮也笑开了:「当时真的每天都很拮据,现在想来,我的零用钱额度应该都被当时的你掌握住了,要不然你入秋了没长袖衣服怎麽不说呢……偏要等到市河小姐接济……」
光苦笑:「拜托……就是因为知道你零用钱不多,让我怎麽说得出口啊?怕冷也只好撑着……再怎麽说我也是『灭亡政权的王子受到日本小孩的庇护』耶!当然要小心、要体谅……不能太招摇,我可辛苦了……啧啧……」
亮闻言,想想过去种种,也笑了出来:「是是是……大家都辛苦,你那时候拒我於千里之外,一想到自己每天省着零用钱还得看你脸色……我也很辛苦。」
「怎麽?後悔啦?」嘻皮笑脸……
亮无奈……温柔依旧:「不会,能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了,一切都值得。」语声至最终,深情无限……
「……塔矢亮又在甜言蜜语了。」
「怎麽?不满意?」
「没,我不介意你多说一点。」
「这又不是想到就能说,是要发自内心的。」
「知道啦,我也没期待亮能天天说。」
「能天天说的多半在骗人,我可是真心真意的!」
「知道啦,所以说我没在期待啊。」
「光……」
「干嘛啦……」
「我是真的真的真心诚意,我爱你。」
「…………知道啦,我也爱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