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错,都是我的身分,害得你被他们盯上。」女子抽抽噎噎,怀中的男子遍体鳞伤,鲜血污了他清俊的脸庞。
男子以手抚上女子的眼角,欲拭去她的泪痕。然一双本应白皙的手上,竟也布满了细细的伤口,怵目惊心。
「阿蝶,别哭。我不怪你,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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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吃吗?」温以清用纸巾擦拭了手,拿起纸盒里一块寿司,凑到姚蝶嘴边。
「不要。」姚蝶别过脸,推开温以清的手。「既然没有意思要重新开始,你又何必还那麽温柔对我?」
「阿蝶,你若想要我对你好,我便会对你好;你若不想,我便不这样做。」温以清将寿司放回纸盒里,复拿起纸巾擦了擦手。
「那我要你回我身边,你为何不愿?」姚蝶有一点愤怒、有一点想哭。
「……只有这个不行。」温以清敛下眸,低声说。
「那就算了,就当我没来过吧。」姚蝶吸了吸鼻子,随即飞快地抓起手机钥匙等随身物品,冲出了公寓。
温以清自沙发旁站起身,看着姚蝶快步离去的背影,那衬托出她玲珑身段的一袭大花洋装,随着一声「碰」的关门声响起,消失在镂花铁门的背後。
姚蝶洋装白色底上大朵红色玫瑰花的残影,还晃晃忽忽地残留在温以清视线之中。他走到玄关,愣愣地看向那扇古铜色的镂花铁门,他知晓,姚蝶此时必定尚未走远,甚至、甚至正靠在铁门的背後,嘤嘤哭泣。
温以清悄然无声地,将自己的脸颊贴上冰冷的铁门,敛下如水温眸。
姚蝶,正在这扇门的背後哭泣。他却已无法搂过她秀丽的双肩,已无法替她拭去泪水。
那一个比谁都要坚强、都要强势的女人,从学生时代认识她起,就没见她因为其他的事哭过;而後继承了黑道家族,天天过着喊打喊杀的生活,她也不肯说一声苦,即便发现父亲罹癌,她只是咬了牙扛下一切,不曾怨过,更遑论哭泣。
只有与自己在一起时,姚蝶美丽的双眼常常止不住泪。
愉悦的泪、幸福的泪、大笑的泪、担忧的泪、悲伤的泪。只是……後二者总是远远多於前几种。
「阿蝶……」温以清呢喃出声,而脸颊贴着的铁门依旧冰冷。
姚蝶果如温以清所料,用力地一甩上门後,後背倚上铁门就忍不住地啜泣了起来。好似在他身边,她永远也禁不住泪水。
在泪眼蒙胧中姚蝶瞥见自己身上剪裁好看的洋装,艳丽如花。
可温以清,却不要她。
她本抱着一丝丝期望,期待他是有意经过自己的住处、期待那个在玄关对自己绽出久违的笑容、温柔如昔的他,是正等待着自己。
可他,终究不要她,就跟一年前的今日一样。
『你真要分手?』彼时,姚蝶咬着下唇,美丽的手指揪住温以清的衣角。
『求你,让我走吧。』温以清别过带着淡淡伤痕的脸庞,只淡淡地说。
『我会……恨你一辈子。』姚蝶眼角涌出一滴晶莹的泪珠,她赶紧抬臂擦去
『这样……也好。至少你还会一直记得我。』温以清敛下瞳眸,将姚蝶的手扯离自己的衣角,迳自走了。
姚蝶抵挡不住回忆来侵,只觉心房随着记忆中温以清冷淡的话语一处处地疼了起来。
止住了泪水,却止不住心疼。姚蝶扶着胸口,颠颠晃晃地自温以清公寓门口走开,倔强地不肯回头多望一眼。
走到电梯门口,手中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姚蝶不耐烦地接了起来,劈头就是大吼,只是隐隐有些无力,「靠!不是说不准再打电话烦──」
「阿蝶,是我。」电话那头却传来温温润润的声音,一点也没有因被吼而恼怒,反而隐约绽出一抹笑意,「你没换号码,太好了。」
姚蝶霎时一愣,连自己走进了敞开的电梯也不自觉。
「阿蝶,别哭了,是我不好,让你伤心。」手机彼端的声音温软得如一片水泛入姚蝶耳里。
「既然你知道是你不好、知道是你让我伤心,那以後就不要再来招惹我了!」姚蝶带着哽咽声怒吼,「以後不要再路过我家楼下,不要再打电话给我!」
「抱歉,我以为那个时间你不在家,才想去看看那片桔梗开了没……」电梯中收讯不大好,温以清温柔的声音有些模糊。
姚蝶倏地挂了电话,握着手机的指尖有些颤抖,身子一软,有些虚弱地靠在电梯里光亮的镜子上。
两人相爱时,姚蝶觉得自己总是深深耽沉在温以清的温柔之中,不愿自拔;分手之後,姚蝶才知,自己竟那般憎恨温以清的温柔,像是不断地召唤她溺毙在不属於自己的潭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