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篇】
且说,当这严子珑领圣命,往屏风後头一走去时,只见「肇事者」正从座椅上站起,准备蹑手蹑脚的偷偷离开。
「回……」厚亲王发现自己说话声大了些,赶紧压低声量,再道:「严董氏,你给我回来!」
「嘿嘿!」董秀蕊嘻皮笑脸的转身,慢慢踱了回来,走到自己相公的跟前站住,拉起他王袍上的罗织衣袖,仰首撒娇的对他说了声:「子珑,对不起啦,我是一时情急,所以忍不住就喊出声了。」她对他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看严子珑会不会饶了她?
见状,严子珑苦笑的摇了摇头,道:「又来了。告诉你这招不管用,你偏偏还要使!说,为何你会在此?」
「堂弟领我来的。」
「这个堂弟!已经警告过他了,他还不信!」严子珑真是觉得皇上若因此失了面子,那是他疚由自取!
「子珑……」董秀蕊见相公不知在想什麽,嘀嘀咕咕个不停,只道他十分的生气,於是怯怯的唤了他一声。
但,严子珑未多加理会她,只续问道:「你为何要出声喊出那句『不可以』,阻止皇上赐婚?」
「哦,因为我方才从屏风後头偷看到今年的状元郎,发现他很眼熟,待听见他说话的声音时,我便想起来了,原来我在烤鸭铺前排队时,曾见过他!那时,他身旁站着一位女子,说是他尚未过门的妻子。我呢,则是越看他俩,越觉得相配,郎才女貌,就像你、我一样!」说到後来一高兴,董秀蕊便直扯严子珑的衣袖子,在那晃动个不停,真是让严子珑担心,他的袖子快要被她给扯裂开来了。
不过,他就是爱见她那模样,还不由自主的伸手捏了捏她的俏鼻後,才再说道:「所以,你阻止这赐婚的原由,是因你知这『烤鸭状元』已订过亲?」
「烤鸭状元?」
「别插嘴,听我把话讲完。」
「是,厚亲王请说」
「你知他已定过亲,不愿皇上破坏了姻缘,所以出声阻止?」
「是,正是如此。」
「那你又是何时上烤鸭铺去排队,而认识了张伟德这位新科状元呢?」
「啊,不就是半年前,当你出门为堂弟办事之时,我呢,就趁着你不在,领着麟儿──」说至此,董秀蕊赶紧拿手捂嘴,两眼瞪得大大的,希望严子珑没听明白她在说什麽。
「严董氏!」语气里有一丝的威胁。
「啥?相公有何事吩咐?」尽量装傻,是十几年来对付严子珑的最佳法宝。
「我那次临出门前,是怎麽说的?」
「别再去烤鸭店了,免得家中膳房的厨子辞工不做了。」是的,她老上外头吃去,叫掌厨房的大厨好伤心。
「那你为何不听话?」
「我有啊!我是到了最後一天,才忍不住的!况且,你提早一日回家,我也没机会买到烤鸭来吃。」她突然眼神一亮的说:「不过,就因为我不听话的缘故,今日才能挽回一段美好的姻缘哪!」董秀蕊沾沾自喜的说道。
「所以,你承认你不听话了?」严子珑也沾沾自喜。
「啊?这……」董秀蕊搔了搔头,不知该如何做答。
此时,在屏风另一侧的皇上,等得有些儿着急了,便出声唤道:「厚亲王,喉咙清得如何?能出来告诉众爱卿们,为何朕不能为状元郎指婚了吗?」
一听,严子珑连忙唤喊回去说:「禀皇上,微臣随即出去。」然後,他对董秀蕊再次耳语道:「乖乖坐在此,别乱跑,听到没?」
「……」她没有答话。
「董‧秀‧蕊?」严子珑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出她的名姓。
「好嘛、好嘛!我可以乖乖待在此,但是你要许我买只烤鸭今晚回家吃,如何?」
「唉,真拿你没办法。好,一言为定!但,若等会儿我发现你未在此,那你今晚便无烤鸭可吃!」话落,严子珑转身往殿中而去,留下满脸喜孜孜的董秀蕊,连忙在椅凳上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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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阶下。
从屏风後面走出来的厚亲王,快步来至皇上的跟前,在望了眼身旁呆立着的张伟德後,便拱手对皇上说:「禀皇上,微臣的喉头无恙,於稍事休息之後,已舒畅不少。不过,当微臣在那屏风後面时,亦想起微臣的『探子』曾经来报,说这张伟德已与佳人订过亲,只待迎娶。所以,微臣恐一段好姻缘因此被拆散了,故出口道了声『不可以』。这一切实属情急,还望皇上莫怪罪!」
「哦,原来如此!那麽……」皇上的话正说到一半时,突见翰林学士中,官居正三品,资格最老的翰林学士承旨──赵青山,举笏欲说话。於是,皇上便许了他,说:「不知赵翰林有何高见?」
「禀皇上。」赵青山从容的自他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举着笏牌,恭敬的朝皇上一揖後,说道:「臣认为,自古男人三妻四妾,乃天经地义之事。且皇上赐婚,是给张状元极大的荣耀,他实无拒绝之理由。所以,臣赞成皇上赐婚。」语毕,再一举笏躬身,然後坐下。
这时,张伟德恢复神志了,就见他两膝陡然一跪,慌张的对皇上说:「皇上圣明啊!门生张伟德是宁可不要这状元头衔,也不能辜负如玉对我的一片真情哪!且门生本无意仕途,来京赶考之目的,只求能见皇上一面,好将如玉家中的冤情,向皇上禀明,请皇上做主。所以,请皇上不要逼草民呀!」说完,他涕泗纵横,不知是因怕被迫娶亲而哭,还是怕皇上会震怒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