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半糖戀人 — 半糖戀人 3-2

四月下旬的某个下午,植研社一干人等浩浩荡荡地杀到市区的王品牛排……旁边的丐帮卤味店,替关振鹏庆生。不过,他这个寿星却还是得掏钱请客,毕竟相对於社上大部份的无产阶级废柴,他一毕业就有一份大公司的好工作等着他,不趁机拗他一把有违人性。

他们果真也不跟他客气,几乎把店家菜单上的每一道菜都点了一轮,几乎排满整整一大桌。他们在大快朵颐的同时,也围着关振鹏问东问西。

「小关学长,你要做的那个什麽碗糕工程师——」

「什麽什麽碗糕!是游戏品管工程师!」小关再一次强调。

「哎唷,好啦好啦,你这个工作是干啥的?只是玩游戏吗?」

「呿!事情才不是傻子想得这麽简单。」小关一脸得色地说道,屁股都快翘上天了,「不过玩游戏是一定要的,先玩……不,是经过本人先『测试』之後——」

但他话没说完,就又被小废柴打断:「怎麽这麽好!那小关学长,你可不可自己拷贝一份,带到社上,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当然可以……你想得美!继续作梦吧你!那可是公司机密,进入创世纪工作就一律要签保密条款,我可不想丢了饭碗又进牢。」

「嗄……小关学长,你自己有好康的,都不照顾一下自己的学弟妹……逊掉了啦你!」

「我这个月最後剩下的一点零用钱都被你们压榨光了,你们还嫌我『照顾』得不够多啊?阿凯,刚刚吃下去的卤味通通给我吐出来!」

「哇!对不起,是我错了——」

笑闹了一阵,小废柴们又聚在一块聊起这个月初最新推出的新潮电玩,交换着彼此玩过之後的资讯和心得,一整个不亦乐乎。

关振鹏摇头笑笑,这才转头问许妍苹:「小苹,你今年也大三了,应该是你在大学的最後一个暑假了,你打算怎麽过?」

许妍苹从头到尾一直安静地坐在旁边,舒晴跟范姜老师单独约会去了,她没有可以聊天的对象,便只好专注地吃东西。被他这麽一问,她也不加隐瞒地回答:「读书,」这是和过去两年相同的暑假计画,但今年增加了一个新项目:「还有打工。」

「喔,读书和打工……咦?打工?」关振鹏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以前不是说你家里不让你打工?那你是在学校里的图书馆工读吗?」这是她除了社办以外,花最长时间待的地方。

「不是,创世纪公司杂志的特约编辑,和你同一家公司。」许妍苹据实以告。

关振鹏听得傻眼,「啊!什麽时候的事?你怎麽都没说?」

「你又没问。一切都是偶然。」许妍苹对於不想解释的问题总是这样淡淡带过,「所以,小关,就算你毕业後去创世纪工作,我也还是你的後辈,请多多关照罗。」

「呵呵呵,最好是我这个菜鸟能够关照到你啦。」关振鹏笑道。

「嗯,我知道,所以我一开始就对你期望不高。」

「哇咧……」好一记回马枪!

聊着聊着,许妍苹觉得自己已经吃了八分饱,看了一下手表,跟他们出来也将近一个小时,差不多该走了。

「小关,我要回学校了。」她从钱包里拿出一张五百元纸钞塞给关振鹏,然後背起背包。

「你这麽快就要回去啦?等一下我们还要去钱柜唱歌耶。还有,今天说好我请客,把钱拿回去。」关振鹏不肯接受,推辞着要把钱还给她。

「等你正式上班领了薪水,我再敲诈你一笔大的。」许妍苹微笑,坚持补贴他注定大失血的荷包,「我还有一份通识课的期中报告要赶,明天要交的。」

「喔,那好吧。改天我私下请你吃顿好料的。」关振鹏只好点头答应。

「隔壁好吗?」许妍苹边站起身边问。隔壁,是以高价美味牛排着称的王品。

「你认为我这种普通平民能请得起你那种等级的好料吗?」关振鹏顿时额冒黑线。

「也是,我随口说说的。」许妍苹不着痕迹地呛了他一把,随後跟小废柴们打声招呼,便迳自走出店外。

其实,她的报告早在前天就写完了,之所以提前离席,是因为身体不太舒服的缘故——昨天,她的MC来了。

每回生理期一来,就会让许妍苹连续忧郁个三、四天。有些女生得天独厚,每个月的那几天,除了流失一些废血之外,完全没有生理痛的问题,连一丁点的闷疼都感觉不到。许妍苹好羡慕这些人,因为她就是属於那种状况不好的时候,会痛到整个人瘫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女生。

也因此,每个月的这几天,许妍苹总是过得战战兢兢,不敢碰生冷的食物不说,若不幸刚好碰上大考也绝对不熬夜,怕的就是隔天连教室都去不了。如果能待在宿舍哪里都不去是最好的,就算必须外出也是尽快把事情办好,尽量争取多一些时间让身体休养生息。

但人算不如天算,她走出店门口不久,忽然感到腹部传来一阵闷闷的、轻微的抽痛。而这,通常是接下来的恐怖剧痛发作前的徵兆。

「该死……不会这麽倒楣吧……」许妍苹心知不妙,不由得加快脚步迈向自己停在附近的机车。

然而,她今天就是这麽倒楣,才刚从王品店面前经过不到五秒钟,闷痛倏然转变成剧烈的绞痛,紧锣密鼓般地一波接一波袭击而来,当场痛得她脸色苍白、冷汗直流,双手按住腹部,就地在人行道旁蹲了下来。

天啊!怎麽偏偏在外面……依据她以往的经验,这一痛最起码会持续个十到二十分钟,等她觉得情况稍微改善,也仅只是十多分钟的时间。而这里距离学校足足有半小时以上的车程,以她目前的状况,根本没办法自己骑车回学校。

这下真的惨了!她备用的止痛药上个月就吃完了,本想在回程途中顺便去药局买一些的;但现在,她根本连直起身子走路都做不到,更别说是想回头找小关他们求救了……

老天爷,求求祢帮个忙!如果这次祢能保佑我顺利撑过去,我发誓从今以後一定会学着认认真真做人,做个舒晴学姊口中那种「入世」得够深的好人……

可能是许妍苹已经痛得近乎自暴自弃了,她在心里开始向老天爷祈愿,尽管她一直没有任何具体而坚定的宗教信仰。

不过,她假想中的老天爷显然听见了她的祷告,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昏倒在路边的紧急关头,背後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愈来愈靠近。然後,她听见了一道好耳熟的嗓音在耳边乍响,伴随着一双男性皮鞋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里。

「许妍苹!真的是你。你怎麽了?」居然是翟立衡,他在她身畔蹲下,关切地询问。

「你……你怎麽会在这里?」又一滴冷汗自许妍苹的额角淌下,见到是他,她勉强挤出虚弱的问话。

「别说废话了!我得马上带你去医院。」她一抬起头来,翟立衡才发现她的脸庞苍白得可怕,嘴唇甚至有些发青,她的状况有多糟不言而喻,连忙想扶她站起来。

「我站不起来……生理痛……」虽然和一个自己不太熟的大男人讨论这种事是有些羞耻,但现在的她只想尽快解决这该死的剧疼宿疾,已经没资格耍矜持了。

翟立衡似乎怔了一下,随即恢复镇定,很快做出了决定,说:「不好意思,为了你好,我想我得抱着你走。」

「……」许妍苹一听,也是愣了愣。但病人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这一点她也心知肚明。况且,她是真的很痛!短短三秒之後,她举起右手搭上他的肩,咬牙说道:「那……麻烦你走快一点,我快痛死了!」

「好。」翟立衡当即毫不迟疑地抱着她站起来,几乎是小跑步地朝自己停在不远处的轿车移动。

直到许妍苹让他稳妥地抱进副驾驶座,双双系上安全带,翟立衡二话不说立即踩下油门,往最近的医院驶去。

自始至终,他的整体动作相当俐落,过程中也没见他怎麽喘气,彷佛她没几斤重似的。

「翟先生,谢谢你。」许妍苹强忍着愈来愈令她不适的剧痛,向他道谢。此时,她的浏海已经让汗水湿粘成几绺贴在额际,令人看了於心不忍。

「你的生理痛怎麽会这麽严重?」翟立衡边开车边问,看到她一度痛得闭眼咬唇,脚底板又更用劲地踩下油门。

「我回头问问我爸妈……」这真是个好问题,她也想知道为什麽其他女生MC来照样可以活蹦乱跳,而自己却只能痛到挂病号?莫非上辈子造了哪门子孽?

「你还是别说话好了。」瞧她都痛成什麽样子了,真亏她还有闲心开玩笑!翟立衡摇头暗叹。

若不是他的客户赶着出国,将原本订在明天中午的商谈提前一天在王品进行,也许今天她就得一个人孤立无援地痛死在街头……想到这里,翟立衡不自觉地蹙起眉头,让他原本就笑容不足的脸部轮廓愈发刻板严肃了。

但专注开车的他没发现自己的异状,而痛得要命的许妍苹也没心思去注意他。

如果您喜欢,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