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夕央又是一声惊叫,拉了被子就急急忙忙地从裴祈玉身上爬起。然後迅速地把自己裹成一团粽子。
那边裴祈玉发现身上轻了点,也是跟着抬起身。看着眼里透着怨呀恨呀,那模样像是想扑上来把自己咬死的梁夕央。裴祈玉就笑了。
别说上了床就有什麽不一样,裴祈玉这会就不像让梁夕央好过。怎麽,觉得是自己强上?他偏就要让她知道,是谁昨天咋吧咋吧地挠他。
「怎麽,看你这模样,觉得是我强了你吗梁夕央?不知是谁昨天喝了酒就像个出来卖的一样,闹腾。」看见梁夕央瞬间变脸刷白的脸色,像是嫌不够似的,「是你硬往我身上扑的,你不知道自己喝了酒是怎麽样吗?」
梁夕央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从未饮过酒的她根本不晓得自己酒量如何。她现在身体酸得很,能够这样好好站着已经不容易。但她再怎麽样,也是个女孩子,她的尊严不容许她这样被人侮辱。
撇了撇嘴角,梁夕央现下就像浑身是刺的小兽,你来了,我就扎你,扎得你头破血流。刺断了,受伤了,也要为自己争这麽一口气。
「小人,你说的话我从不相信。」又是拉了拉身上的被子,梁夕央伸手指向门,「现在你马上出去!出去!」
盯着梁夕央半晌,裴祈玉不晓得又是哪根筋抽了,嘴角上扬了一下,竟是顺着梁夕央的话离开了。
双手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再怎麽样,梁夕央对爱情友有着憧憬有着向往。
那会是怎麽样的画面呢。她不止一次描摹过,在花开的时候与那个对的人在对的时候相逢,她会努力改过孤僻的性子,她会好好同那人说话,然後她的爱人会牵着她的手,走过红毯,生儿育女,他们会一起走过往後的无数日子。
而今天发生的事,对梁夕央来说,本该在洞房花烛浓情密意时,将最美好的自己献给未来的丈夫时发生。
全毁了。
毁在裴祈玉手上。
梁夕央骨子里是个剔透的人,但有些弯有些岔路太早来到她面前,她的年纪尚未成熟到可以抽身,站在一边用旁观的角度来看清自己。
现在,她就是怨,她能不怨,不恨吗?成长的代价太大,梁夕央觉得她已经被超支了。明明她都好好的乖乖的,这种事怎就发生在自己身上?
裴祈玉说是自己贴上的,难道他不会推开吗?梁夕央是真的
恨上了。
她想着,再也不要忍气吞声了。她忍了,别人就是得寸进尺,厮杀地片甲不留。
作贱自己,是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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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年少的时候每个人都会死去一次,获得之後的毓秀玲珑,那重生後的人都会成为伟人。因为从前犯的错,能绕过去,遇上了荆棘的路,也犯不着拼死拼活的去闯,总有更好的方法,是喀得头破血流之後明白的。
梁夕央觉得,少年的自己,算是死在裴祈玉手里。他掐着她,不放过她,不让她在最美的年华里开枝展芽,他让自己夭折,让自己断翼。裴祈玉让她太痛,痛怕了。
她甚至不晓得裴祈玉是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什麽。大约是报复吧,把那些与她父辈有关的恨呀仇呀孽的都强加在她身上。
压倒骆驼的最後一根稻草。
久久凝视放在床头边的全家福合照,彼时三人对镜头皆是笑意盈盈。压克力的护膜上映出梁夕央苍白的脸。
拉开柜子最底端的抽屉,照片朝下放了进去。
最凉不过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