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濑和黑子坐在休息椅上看着其他人练习。
八月份的天气,尽管练习室内冷气十足,但是黄濑依旧觉得热得厉害,黑子就坐在他的身旁,他的心跳得很快,视线不知道该如何集中,绕来绕去,最後还是落在了身旁的黑子身上。
「……黄濑君?」觉察到对方的目光,少年略略转过头,蓝色与金色的视线交织,黄濑忽然感觉到心脏剧烈跳动一下,慌忙转过头捂住了嘴巴。
「黄濑君怎麽了,不舒服吗?」这样问着,黑子将手搭在了黄濑的额头,冰凉纤细的触感,黄濑忽然觉得这样也很舒服,自己脑袋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中暑了。
「我……没事的。」他这样说着,忍不住去摸了摸自己的胸膛,那颗灼热的心脏,像是快要冲破胸膛一样,呼吸也不平稳起来。
然後他听见了黑子像是自言自语一样慢吞吞地说着那样的话。
「黄濑君的眼睛很特别。」
「很漂亮。
「像宝石一样明亮。」
就是那一瞬间,好像外头的蝉鸣声、室内球鞋与地板摩擦发出的刺耳的叽嘎声都停止了,他好像忽然失聪一样,但是,自己心脏那有力的跳动声又清晰入耳,但接着,下一秒他又听见黑子像是呢喃一样的、略带苦恼地说:「青峰君的生日,就是明天呢,该送什麽礼物好呢?」
又是他,小青峰小青峰,你的心里就不能有一个小黄濑吗?
这样想着的黄濑凉太心中的苦涩更甚,尽管这样,他还是抬起头对黑子扬起他自认为最明亮的那个的笑容,这样带着自信光芒的黄濑凉太才是真正的他,他一点都……不难过。
集训结束之後,赤司问他和旁观的黑子有什麽收获,他支支吾吾什麽也说不出来,黑子倒是坦诚,直言什麽收获也没有,今日的集训便以赤司的发怒而终,他留下来练投一百个球,黑子逃过一劫。
夕阳的余晖从外头照射进来,橙红色的光芒照射在练习室的地板上,蝉鸣依旧没有停止,但声音听起来也是有气无力,他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水,反射的光芒犹如珠光一样柔和。
小黑子也是喜欢着我的吧。
是这样的吧。
不然怎麽会说出那样的话呢。
小青峰什麽的,只是最默契的搭档吧。
他这样想着,又摸了摸脸上的汗水,嘴角似乎上扬了一点,他往休息室走去,空旷的走廊静悄悄的,他的心情却因自己的自我暗示而得到放松,他信步走着,方才的疲累似乎都没有影响到他的情绪,练习室的门虚掩着,透出淡淡的橙红色的柔光,他推开门,无声。
然後他美丽的金色瞳孔一瞬间像是要淹没在橙红色的夕色之中。
8月30日,他去打了耳洞,只有一个,他像是想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铭记这一天,又像是想要忘记,他拼命打球,想要麻醉自己,是不是想要超越青峰,自己也不得而知,想要慢慢麻痹自己对於黑子的感觉,日子过得浑浑噩噩,他仍然在打球,似乎在进步,他自己也不知道,直到黑子的离去,直到毕业礼将至。
他想他也许再过两年就忘记了那天,忘了黑子,但他想,是他太天真。
每一次路过休息室他都会颤抖,想来他是没有习惯,那个昏沉的盛夏午後,橙红色的夕色透过床幔的间隙打入室内,打在那两个少年的头发上,染上一层薄薄的绮丽色彩,他的眼睛有点刺痛,他强忍着内心一瞬翻涌而上的苦涩感,无声向回路走去。
我是个傻瓜。
我是个笨蛋。
黄濑凉太是这个世界上最笨的人。
他在心里这样诅咒着自己,越走越快,夕阳下他的影子长长的,他越看却觉得胸腔堵塞得厉害,於是他跑了起来,他不知道他的泪水是不是和汗水混合在一起,他很难过,他想要借助激烈的运动来缓和自己的情绪,他想要将那两人接吻的画面在脑海中消抹乾净,但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胸口胀痛的厉害,终於他坚持不住,靠在墙角慢慢蹲了下来,他的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汗水在他的黑色制服长裤上晕开来,剩下小小的一块不规则的圆形的斑痕。
像是什麽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什麽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