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答答答答。」女子身旁的仪器一直不停止的发出相同频率,相同音调的单音。
「答答答答。」
善韬静静的坐在病房的休息椅上,看着女子平静的脸孔,脑中不停的跑着刚刚在救护车上那瞬间看见的淡棕色胎记,ㄧ个如同翅膀的淡棕色印记,跟飞飞一样的淡棕色印记。
激起了善韬心里存放已久的情绪。
他有满脑的疑惑,满脑的期待也有满脑的害怕。
时间过了很久,窗外的太阳已经西下。
病床上的女子依旧没有醒过来。
此时,病房的木门被打了开来,ㄧ个穿着白袍子的医生走了进来,善韬站起身来,礼貌的询问着女子的状况。
「她已经没事了。」医生用着低沉的口吻说着,低着头看着病床上的女子,而後看向善韬,用着一种不带有善意的口气问了问:「请问你是她的.......?」
「我只是刚好路过,看到她昏倒就把他送来医院了。」善韬连忙的解释着,虽然他只看得见白袍男子的眼睛,其余的部分都被白色的口罩遮了起来,但他能感觉到男子的不友善。
「恩,那谢谢你救了我女朋友。」白袍男子说着,虽然是感谢的语词却听不出任何的善意。
「不会。」善韬感觉到病房里的诡谲的气氛,迅速的提起椅子上的包包,而後转头看了看白袍男子,潇洒的说着:「那我先走了。」,说完後快速的走出了白色的木门。
「啪!」重重的关门声在善韬的身後响起。
善韬从口袋拿出手机,拨了一串想念的号码,然而电话那头,依旧没有回应。
已经十年了。
这样的对话似乎成了一种习惯。
一种很微妙的习惯。
「嘿,飞飞,我跟你说喔,我今天好衰喔!我今天忘记带伞出门,变成落汤鸡了,後来想说到前方的咖啡馆避雨,居然碰到ㄧ个女人昏倒欸。」善韬对着电话那头的语音答录抱怨着,接着又说:「而且你知道吗?把她送来医院居然还被她的男朋友当成坏人,你看,是不是好心没好报阿!」
「可是飞飞我跟你说喔?那女人的手臂上有个跟你一模一样的翅膀胎记欸!」善韬自从在救护车上看到那个胎记後就一直惦在心,可惜在离开前一直没有机会问那名昏迷的女子。
「可是她的名字跟你不一样,她叫作李怡慧,不是庄闱欣,我个人觉得庄闱欣这个名字比较好听喔」男子边说边对着电话笑了笑,肯定的口气就像是听见电话那头的人而也笑了出来。
这似乎是个笑话。
「算了,不谈这个了,飞飞你最近好不好阿?我好像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打电话给你了。」善韬已经走到了一楼的最底处,他将自己的背贴在冰冷的油漆墙面上,叹了口气得继续说着:「这样跟你对话好像已经变成一种习惯了。我记得小时候的你似乎也很不爱说话!可是看着你的眼睛却又觉得你有好多话想说。最近阿,我常常做那个梦,那个跟你说过有你有金龟子的梦,我又想起了关於你好多的事情,飞飞,我真的......我真的好想你。」这句话说完後,善韬挂上了电话。
一滴眼泪滑了下来,滚进了嘴里。
有人说过难过的眼泪是咸。
而这颗眼泪,咸如海水,还带了点腥。
这样的想念,是怎麽样的情感所编织成的?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也不需要答案,善韬只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是想念她的。
─纯粹的,想念。
当善韬走出医院的大门时,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而他心底莫名的冲动正推挤着他,他终究是放不下对胎记的种种疑问,然而他想起那明白袍男子的脸孔,严肃的压迫。
他还是压抑住了自己。
一阵突如其来的刺痛让善韬清醒回现实,善韬痛的抚着自己的头,打了通电话叫了一辆计程车回家。
那天,他的脚踏车被遗忘在咖啡馆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