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嫁給我的最後一個理由 — 嫁給我的最後一個理由 2-2

隔天上午十点,业务部召开了老大换人做以後的第一次闭门临时会议。

在这场风云变色的会议上,胡若葵总算知道恶魔老大让她累个半死才弄出来的那份「身家调查报告」是做什麽用的了。

当大家在会议室全员齐集之後,只见蔡少杰手里拿着那份报告,还是笑得一脸阳光灿烂,「各位,所谓继往开来,不对过去做一番通盘检讨,就没有未来的业务部,同意我的话吧?」

不知怎地,看他笑得这麽成竹在胸,胡若葵忽然有种非常、非常不妙的预感。

根据他上任这一个月以来,她对他的密切观察,通常他脸上浮现这种阳光到溢射出过量紫外线的奸佞灿笑,就是代表有人要倒大霉了。

先前一直都是针对性很强的,只有她一个人受苦受难;那麽,现在会轮到谁?

其他同仁大概也是莫名其妙的感觉居多,但个个都乖觉得很,没人想当首先附和的那只出头鸟。

不过,他们是业务部,而业务部有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例外」。

「没错!经理说得真是太正确了,我举手赞成。」小锺马上举起手高呼,颇有蔡经理後援会头号粉丝的十足架势。

很好,倒楣鬼名单上的第一名出炉了。胡若葵在心里冷笑着想。

「喔,小锺,你能有这层认知那就太好了,事情会好办许多。因为我花了一整晚的时间构思业务部未来的走向,发现要力图振作的第一步就是从内部开始整顿起,而要整顿当然就得从人力资原配置着手,去芜存菁嘛。」

蔡少杰说到这里,众人都暗暗倒抽了一口气──只要脑袋没有少长一条神经的上班族,都隐隐约约嗅到了某种类似「裁员」的味道。

与此同时,大夥儿心中更多的是愕然,毕竟他们的新老大在过去一个月还跟他们称兄道弟,疯玩得就像义气相挺的哥儿们一样,谁晓得忽然间说变就变。

胡若葵也是心中一震,蓦地了解了他这一切所做所为的真正动机──表面上和大家「同流合污」,实则暗暗观察,给每个人打分数,然後再大刀阔斧地人事大搬风,也杀得大家措手不及。

这……太狡诈、太阴险了!这个大魔头简直是标准的吃人不吐骨头啊!

蔡少杰在众人的错愕与惊吓中继续说:「不过呢,『去芜』和『存菁』也是要有一个客观公正的筛选标准──」

「经理,请问是什麽标准呢?」无脑小钟继续白目地发问。

「这个问题问得好。我在一个月前叫若葵替我清理一下业务部过去三年的纪录,你们的表现优劣与否都在我手上了。有兴趣的等会议结束後可以拿影印,参考参考。」蔡少杰说得轻松平淡,好像是学生时代考试前互通笔记那样惬意。

但相同时刻,胡若葵可是置身於另外一种艰险的情境里,因为她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瞬间变成一颗超强磁石,专门接收来自共是多年的同事们那种忿忿不平又无法原谅的愤恨目光,彷佛她是明朝末期极尽诬陷忠良之能事的东厂死太监。

老天!她当真是百口莫辩,跳进长江也洗不清了……

为什麽……为什麽她会跟到这麽一个没血没眼泪的黑心老板?他还让不让她以後在办公室里讨生活?天啊,谁来拯救她於水深火热之中……

胡若葵很清楚地意识到,从这个时候起,她已经成为大家眼中助纣为虐的头号公敌。

蔡少杰清了清喉咙,看样子是要祭出结论了,而他脸上还是那副欠揍得要命的笑容,「所以呢,小锺,你就是我们业务部的第一位表率。」

「咦?经理,你的意思是说,我表现得很好,所以要给我升职吗?」通常小白都是自我感觉良好的异类,而小锺又将这种「顾人怨」的特质演绎得非常精湛。

偏偏蔡少杰也不明着点醒她,还顺着她的话讲:「就是啊,你就是太优秀了,所以我决定让你『高陞』到人事部,具体的职位还要请人事部经理再安排。」

高!真高!太高招了!从哪里滚来的麻烦就再踢回哪边去,不愧是笑面恶魔会干的好事!

很奇异地,胡若葵在感到冷汗直流的同时,竟然开始佩服起他来了。

彻底状况外的小锺,被卖了还在替人算钱,喜孜孜地呼喊经理英明。

而其他人此时的心情却很复杂。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而他们的新老板不费吹灰之力就送走了这个小白大神,他们一方面有松了口气的痛快,但另一方面又不免有兔死狐悲的心惊胆跳,万一这种霹雳手段接下来就落实到自己头上,那……

「不过,我仔细评估了一下业务部目前的情况,小锺这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已经『外派』了,暂时还不急着让更多人转调,我认为还是先观察一下本季的业绩,如果再没起色,就再进行下一步。」最後,蔡少杰笑着总结:「所以,在座的各位,我很期待能尽快看见焕然一新的业务部,我们一起加油。」

既然他都明明白白地下达警告了,底下众人谁还有翻案的胆子?当然是一致通过了,小锺就是活生生、血淋淋的教训,不想步她後尘的话,自然得把皮绷紧一点!

当午餐时间一到,会议室大门终於打开,大夥逃难般地蜂拥而出的一刹那,胡若葵居然有种拨云见日却无语问苍天的悲怆感……

她再一次肯定,她上辈子肯定是打家劫舍的江洋大盗,如今才会落得帮一个面皮是书生、里子却是土匪的大魔头做牛做马……

这种悔恨交加的感觉,即便是躺在五百万大伞的遮荫下,口中啃着高级糖果也无法消除,「唉……」好无力啊……

没想到平安顺遂地在办公室里混了六年,到头来却毁在一只海龟手里……早知道当初就跟着老黄降转得了,至少她还晓得怎麽克制他的大小毛病……

「好端端的叹什麽气?」而害她情绪低落的罪魁祸首却丝毫无感,还顺手牵羊地捞了她一颗杏仁巧克力,丢进嘴里嚼着,大剌剌地在她身边的空椅上躺下。

「老大,你知不知道你害惨我了?」她瞪他一眼,说不定他才是真正的小白。

「会吗?再说,害惨一个人,总比害死一整个部门、进而拖垮一整间公司好得多吧。」他竟反辩得振振有辞。

「是是是……」随他怎麽说吧,她自认倒楣还不行吗?

「若葵,你很清楚这就是公司愿意在我身上撒下大把钞票的原因。」蔡少杰望着她摆明了懒得跟他争论的侧脸,微笑。

不知是不是因为伞下阴影的关系,这回他的笑脸,有点像是被乌云遮住的太阳,不再是那麽没心少肺的欢快。

「反正跟我没关系。我只是个帮老板打杂的秘书,老板怎麽吩咐,我怎麽做就是了。」只要他别把那种阴险手段用来对付她,她就该偷笑了。

「哦?那好,现在老板说要请你吃中饭,你就不该有意见。快起来,懒骨头!」蔡少杰说着就站起来,还顺便也一把拉起她。

「确定不是鸿门宴我才去。」她没拨开她的手,只是有点心不甘晴不愿地说。

「哈哈,我还没傻到去戕害自己的左右手。……嗯,你太瘦了,得多吃一点,这样以後才有体力继续帮我好好『照料』其他不认真工作的人。」

「你还说不是鸿门宴!」

「本来就不是啊,我只是很单纯地『关爱』我的属下嘛!」

关爱?还很单纯?这只披着羊皮的狼真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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