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咧嘶咧──
橙黄的火舌吞吐肆虐,贪婪地噬食数根堆叠着的木柴。
艳丽的火光照亮了漆黑的环境,也照亮了安躺在地上的蓝莓,她额渗薄汗,表情痛苦,像是睡得不甚安稳似的。
淡眸淡瞥了蓝莓一眼,坐在火堆另一端的卫至敖拿过身旁的木柴,丢进火堆里,他出神地看着那舞动摇曳的火焰,陷入了深沉的思绪。嘶咧……
寒凉的风拂过,稍为消褪了灼人的高温,温度骤降,昏沈的脑袋逐渐清醒过来。
浓密的长睫颤了颤,蓝莓缓缓睁开眼睛,入目的乃是一片沉闷的黑。「嗯……」
茫然的眨了眨眼,丝丝柔和的光芒贸然闯入眼帘,蓝莓疑惑循光看去,微讶的瞥见正烧得旺盛的火堆……这是啥梦来?
脊背下又冷又硬的「床板」令人不舒服极了,蓝莓试着挪动沉重非常的身躯,却一个不慎扯痛左臂上的伤口,痛得她一个咬牙切齿。咦?伤口?
思及此,蓝莓别首望向痛处,惊见一条缠着白布的藕臂,那条不知何时裸着的臂膀如今缠上了一圈又一圈白纱布……这质料似曾相识,跟她今天穿的纱裙类似。
纱裙?右掌按地,蓝莓着急地半撑起身,神经质的低头一看,她还勉强算是穿戴妥当,只是裙摆明显短了好几寸……还有可疑的撕裂痕迹……
这……疑惑的眸光下意瞟向火光,这回,她瞥见一抹存在感欠奉的黑色身影。
面具男?不久前的记忆涌入脑际,驱赶了一片混沌,还她清晰的思绪。
「这里……是哪里?」蓝莓问,嗓音细弱,弱得有点陌生。
沉吟半晌,卫至敖才淡着嗓回话:「……距离敌方驻军地域三百里的岩洞里。」
他是在跟她说话,但他全程没看她一眼,眸光仍胶在火光中,不曾挪开半分。
蓝莓感到有点纳闷,但她不甚在意,眼儿迅速巡视一周,打量自己的所在地。
偌大的岩洞洞中有洞,极深,也极高,洞顶上布满形形色色的乳石,乳石全都是垂吊着的,宛如一枝枝悬吊在木架上的毛笔。
「是你带我来的?」蓝莓探问。
「……恩。」卫至敖没答腔,仅自喉间发出一声单音以示回应。
其实她也猜到是面具男带她来的,但她就是禁不住担心会有别的状况……比方说是不幸被敌军抓着,一同沦为监下囚。「那为啥不回军营?」
「……因为出了点状况。」卫至敖避重就轻地道,无意详说。
但她却锲而不舍,似乎不打破砂锅璺到底誓不罢休。「是因为我的缘故吗?」
可他选择沉默以对。「……」
沉默蔓延开去,寂静无声的岩洞里只有断断续续的滴水声。
几近不由自主地,眸光重回臂上的纱布。
「这个……是你替我包紮的吗?」蓝莓又问,嗓音还是轻软若绵。
卫至敖不语,大手执过一根搁在後方的木柴,抛进火堆,提升了周围的温度。
她也忘了是哪时弄伤的,只隐约记得那时正忙着找个地方躲躲,打定主意待战事一结束就随军回航,怎料地方还没找着,就被敌军发现她的存在……
她根本不会武,更遑论说会用金丽玉锤……她只是戏仿无双里貂蝉所施展的无双技,再注入些少暴力原素,再加上些少运气,才把那些居心不良的敌兵击退……
反正要诀只有一个——是又转,不是也转,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管自转便可。
她只顾着转,转多了,头昏了,也忘了是哪时吃了一刀……只知身体越来越热,原以为是「运动」过於剧烈所致,怎知却是另一回事——
幸好面具男及时出现,不然她死定了。
香消玉殒也罢,要是被人这个来那个去就糟糕了……
光是用联想的,她就不禁直打寒颤——幸好有面具男在。
在蓝莓欲打开话匣子缓和气氛之际,崇尚沉默是金的卫至敖忽然开口,声音极淡极冷,疏离意味十足,似乎没兴趣跟她闲聊。「赶快睡吧,一天亮就起程回去。」
一双杏眸紧瞅着面具的侧面直瞧,其实她很累,也很想睡,可是……她不敢。
这里不是她认识的地方,而她唯一信赖的小桃也不在……她不敢……就算有多累、有多困也不敢阖上眼皮,她强逼自己睁着眼睛,一直盯着那抹暂时唯一可以依靠的黑色身影,可火光灼灼,包围她的温暖,令疲惫不堪的她萌生想睡的念头……
意志渐弱,在蓝莓快撑不住沉重异常的眼皮时,她听见了自己颤颤巍巍的嗓。
「那个……你介不介意我坐到你旁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