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地,意识开始蒙胧……而她则在紊乱的波纹里隐约瞥见他的脸……
他看似眉峰紧蹙,她伸手欲抚平他眉宇间那条摺痕,可任她怎样伸长手臂都触碰不到他,就像那只她怎样抓也抓不着的蓝蝶一样。
「遥,我觉得我们之间的爱情就像这只夜光蝶一样……」
「为什麽这样说?」
「牠曾停驻在我的指上,也停驻在你的指上,可是……」
「牠早晚会飞走……」
早晚会飞走……缓缓阖上眼目,这一点,她在很久以前就知道……
他们的结局就只有一个……就只有一个……
一股强大的力度袭向她的腰际,把她抽离水里,方脱离水面,寒凉的空气扑面而至,强烈的恶心感自小腹涌上喉际,她咳出声,用力地咳嗽起来。
「宓儿──」耳边传来焦急的男嗓,即使意识模糊,但她还是能在第一时间认出那把嗓音,那把她眷恋不已的嗓音。
她歇力撑开被河水冲刷得酸涩的双眸,迎接她的是一张焦躁的脸庞,那张脸她最熟悉不过,熟悉且牢牢刻划於脑际,用她这一辈子记着的一个人,一个她深爱着的男人。
「遥……」雍宓儿轻唤,轻唤这个她早已在梦里唤上数千遍的名字。
「你干麽作这种傻事──」南宫遥气急败坏地问,言词间透露了他的着急。他刚才就在远处看着她投湖,要不是亲眼目睹,他都没法相信那个正准备自寻短见的人就是她。
「我……」泛紫的两唇微颤着,雍宓儿纤细的身子不晓得是因为紧张,还是着凉而瑟缩,瞥见那张惨白如纸的脸容,他才惊觉自己竟然让她浸冷水、吹冷风——
「什麽都别说,先上岸──」
「不要……」可她却选在这时跟他较劲,像尾脱水的鱼儿般死命挣扎,试图挣开他的怀抱,但基於男女与生俱来气力有异,她怎样用力亦是徒劳。「不要……」
乍见那深植在眼眸的坚持,南宫遥心中一软,收回手劲,不强行把她带上岸,就这样紧紧搂着她,浸在冰冷的湖水里。「你……怎麽了?」
「遥……」雍宓儿张着闪着泪光的眸瞅着他,哽咽道:「我、我背叛了你……」
心一酸,南宫遥轻抚她湿漉漉的後脑,嘎着嗓问:「……你在说什麽傻话?」
雍宓儿细细吁了口气,缕缕白烟自她两唇溢出。「遥,嫁给卫将军并非出自宓儿的意愿……」
南宫遥没答腔,也答不上话来,喉咙乾涩如多日滴水不沾。
「宓儿只想当你的妻……」雍宓儿呢喃着,重复又重复着类似的言词,那带着薄泪的眼眸,烙刻着一抹坚定。「由始至终只想当你的妻……」
他的心紧拧成一团,抱着怀中那娇弱的身躯,在她耳畔一次又一次允下承诺。
「我会带你走的,我一定会带你走……」
雍宓儿一度激动,哭着回抱他。「遥……」
「所以……」拇指拭过她眼角的湿热,南宫遥褐色眼眸一眯,薄抿的唇抵贴着她的耳垂,逸出柔沈且坚定的嗓音:「你要等我。」
顷刻间,心跳如鼓。
「在这之前要你受点委屈了……」
「……」雍宓儿欲开口说些什麽来着,却张唇无语。
轻吻淌在俏脸上的泪痕,南宫遥哑着嗓,语带恳求地道:「在这段期间,请你珍惜自己,别再做这种傻事了……」
听得雍宓儿心一凛,愧疚不已。「遥……」
然後,他再一次卑微地恳求她。
「请你等我。」
然後,他吻上了她失温的唇瓣。
两唇相依,雍宓儿不由自主也阖上双目,感受那流连於唇齿间的气息,那温暖且霸道,总能占据她全盘思绪的独特气息。
这时,一把深埋於脑际的男性嗓音贸然响起。
犹记得那时,他从後方搂抱她的腰际,靠着她的耳畔细语低哝。
「宓儿,牠不会飞走的……」
她微讶的望向他,只见他冲着她投下一记笑容。
「我会抓着牠,用力抓着,不会让牠有机会离开。」
犹记得那时,心扉震颤不已。
并非笃信他的承诺能兑现,而是感激他那份愿意为她付出的心意——她会等他的,一定会的,无论将来会发生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