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綣殘雲 — 第十五節 失常

「桔雪。」云上前拍了拍他的颊,只听他咕哝几声,依旧未醒。

「要我帮忙吗?」云闻言回首一望,见白昼睁大双眸,头微歪,鼓起双腮好半晌,突咧唇绽露白齿,漾着无害且灿烂的笑艳,其模样令云见状忍不住攥起拳头,咬咬牙,身子抖了抖。

「你……怎麽这麽可爱。」忍抑不住,云又伸指掐住他的颊,拧出了一抹粉红。过去他就特别喜欢长相可爱的小孩子了,更甚眼前这名可爱至极,又朝自己绽出诱人俏皮笑颜的白昼,一时之际让他忘了白昼的身分不明,以指揉捏那嫩白的俏颊。「你再这样看我,小心我把你绑回天界去。」

白昼闻言眨了眨大眸,露出可爱的小虎牙,眯起眼眸笑道:「那就把我绑回去吧。」

闻言,云适才心中生起的喜爱感瞬间被戒心给压制住了。

「姐姐,你看我一个未满千岁的小神只在中央界到处乱晃,还穿着魔界的衣服,不觉得奇怪吗?」

「是很奇怪。」不过由你口中说出来更奇怪。

不知他有何居心,云眯眼打量起他的神态,却见白昼眨了眨一泓无辜的亮眸後,心一震颤,他忙撇首,双颊略略泛上红潮。

好可爱……啧,该死的好可爱!

「那是因为我离家出走了。」

「啊!」云回首望他,愣然。

「妈妈才去世两百年而已,父亲就娶了别人,所以我很生气地跑了出来。」白昼小脸揪在一起,眼眶泛泪,那模样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但是……

「你不是说你母亲失踪了吗?怎变成去世了?」云蹙起优眉,丝丝疑惑卷入心底。

「呃……」一时竟忘了适才的说词。「姐姐,妈妈自我心底失踪了,过去我睡觉都会梦到她的,可这几天却没梦到了,一定是太久没见到妈妈,所以我才会离家出走,来寻妈妈的影子,姐姐的眼睛好像妈妈啊!」

白昼大眼涎着泪,痴痴地看着云,登时令云心跳突增,将想将他揉到怀中的异样心情强压下来,状似无事地轻咳一声,长指拨了拨额前的发,殊不知他这动作令白昼一愣。

每当思雪有些压抑时,总会下意识做出这等动作,看来他多疑了,眼前人真是思雪。

思及此,白昼唇角微勾,清澈的眸浮上一抹狡黠之芒。

看样子这模样很得思雪的心,好在这几日宫里刚好无事,不如……就这样随思雪回天界吧,顺便看看其他人过得好不好。

念头掠过,他眸中突染忧伤,是为三万年不见大家而难过,他知道雪华山的师弟们皆各自分散离去,心底惆怅万分,然而他没有办法,无法将大家集合起来,如过往般共同对抗魔界,仅因现今的魔帝残天是罕见的「不死魔族」。

不死魔灵的魔力比大多魔灵都还弱上几分,可残天却相反,有着极强的魔力,其心却也残忍诡异,喜怒无常,连灵力高强的师尊都无法将他杀死。

不死魔灵倘若受伤,其散去的魔气会自动回归,就算一剑刺心也只能使他痛苦,无法完全夺其性命。若要使其魂灭唯有两种方法能做到,其一,不死魔灵与爱人交合之际,若受其爱人所杀,那散去的魂就如破碎的心无法再回,可这说容易却也甚难,难在现今魔帝不独爱任何人,就连其嫔妃数来都有上百上千。

至於其二的方法,鲜少有人知道,这也是他来到魔界的原因……

「白昼你会灵力对吧?」云蹲下身,捏了捏他的颊,将他飘远的思绪唤回。

「嗯。」怎了?

「帮我把他叫醒行不行?」云朝桔雪比了比。

白昼闻言当即颔首,口喃咒言施上法,蓦见一道白光掠空旋了几圈,再降自桔雪脑际,几乎当下桔雪蹙了蹙眉,缓缓睁眼,眸光茫然地瞅着白昼,再移视至云身上。

「小七?」桔雪瞠眸骤然起身,一展双臂紧揽住云。「小七回来了、小七真回来了!」

「呃,你睡傻了,我早就回来了。」云无奈一笑,转眸睇向白昼,却见他眼底划过怒意,死瞪着桔雪,小指成爪状,发出了「喀啦、喀啦」响声。

「白昼?」云拧眉,见他这不符年纪的神情,心中的怀疑又再度燃生,但见白昼身一震,转眸看向云,眼中怒意瞬消,改漾着一泓清澈的眼,一闪一闪亮晶晶,因他可爱的娇颜,令四周彷佛绽开花朵般,云见状步伐有些不稳,「春心荡漾」了。

真是作弊,怎麽这麽可爱!

发现云的模样有些怪异,桔雪困惑地朝他视线望去,方见白昼,他不掩厌恶地蹙眉道:「魔界的孩子。」

「我只是穿了魔界的衣裳罢了,我是一名神只。」白昼回视的眸带些冷。

他以前就不怎麽喜欢这名六师弟,桔雪总爱偷看思雪,有时边走边瞧还会撞到柱子,众家师兄弟除了思雪本人不知道外,其他人全都知桔雪喜欢着思雪。

「他叫做白昼,是那个……三师兄『之遥』的孩子。」

「三师兄娶妻了?」桔雪闻言为之咋舌,美丽的脸庞微微抽动。「他、他不是喜欢男人吗?」

云呛咳一声,垂眸瞅着白昼,却见他可爱的小脸又揪成一团,泪满盈眶地道:「父亲以前很爱母亲的,可母亲过世後,他又爱上了另一个男人,我看不惯所以才离家出走的。」

「呃,你刚怎没跟我说。」

「姐姐这是要让我再想起伤心事吗?」白昼垂眉,状似哀怜。「就是不想再唤起悲伤的记忆,所以才没跟姐姐提的。」

该死的之遥,何时爱男人的他怎不知道!

「唉,以前三师兄可是苦爱着大师兄呢。」

「咳、咳!」闻言,这回换白昼呛咳数声。

爱他?怎可能……那个走路会歪斜,没事就扑倒到他怀中的之遥爱他?

思及此,白昼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唉……不提不提,小七快快忘记,刚才我啥都没说!」就怕小七想到大师兄会难过,桔雪拍了拍他的背,可看在白昼眼里却碍眼得很。

呀!竟公然吃他的思雪的豆腐。

「桔雪,我们能将白昼带回天界吗?」看他一个这麽可爱的孩子,单独留在中央界太危险了,这里种族杂乱,小孩子最容易学坏的。

闻言,桔雪转眸看向白昼,见他直视自己,白昼忙将眼底冷意藏住,露出他认为最天真无害的笑靥,头微撇三十度角,大眸每三秒眨一下。

「唔。」自桔雪怀中挣脱的云方旋身,就见白昼这般可人的笑颜,当即摀住即将迸出尖叫声的唇,深呼吸几口,缓和心绪。

他今天真是失常了,照理说酒醒了应该会冷静,刚开始见白昼还没不觉得有这麽可爱,孰料一见他的笑容就失了神,不该啊不该,云,你再这下去,就像个怪叔叔了。

一定是太久没看到可爱的孩子了,尤其是眼前这玉人儿般的孩子,是他活这麽久以来看过最完美的笑容,好可爱……可爱到他神智都有些不清了……

云往前走了几步,步伐有些摆晃,蓦然一个踉跄往前扑了去,桔雪见状忙不迭揽住他的腰,将他横抱起,但见他唇掀了掀,突喟叹道:「原来是……酒醒了。」难怪神智越渐不清,心绪也无法克制。

念头方掠,云当即阖眸,他头埋入桔雪胸前,转沉地睡了去。

白昼双眸凝盯着他,小手紧揪着,眸里不掩黯淡。

他,真想抱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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