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鴆后 — 第三十六章 痛心的臆測

欧阳玲芷一大早又躲到涵凉殿,一个人躺在石床上恍神发呆,思绪随着天上柔柔软软的白云飘扬,听着蝉鸣、鸟叫一语不发,躺到了中午也无心用膳只是拨弄着眼前的食物心不在焉。小蓉和嬷嬷看魂不附体的欧阳玲芷一脸担心。

「小姐你怎麽了?在想什麽?怎麽不吃饭啊?」

欧阳玲芷手拖着下巴,用着筷子戳着眼前那盘可怜的粉蒸肉,心不在焉的回答:

「想萧羿说的话。」

小蓉和嬷嬷满脸疑惑的互望一眼。

「什麽话?」

「宫外探子带回来的话。」

小蓉兴致盎然的问:

「探到什麽了?」

「有!探子回报玉婆闺名玉燕,是普龙县茶农的长女,一年乾旱,眼看家里快没饭吃了,所以就到县令府里打杂当下人,後来不知犯了什麽错,被赶出县令府。」

看欧阳玲芷不再接话,小蓉一脸不明白看着欧阳玲芷。

「那然後呢?」

「什麽然後!就这样啦!」

小蓉难以置信。

「就这样!花了这麽长的时间,皇帝老爷都出马了,就这样!」

欧阳玲芷也深深感到无力,无奈的继续戳着眼前的粉蒸肉。

「是啊!就这样!淑妃是县令千金,玉婆是县令府的下人,要说她们有关系好像也太免强,可是我怎麽想都觉得淑妃不简单。」

一时之间三个人都陷入苦思,欧阳玲芷继续拿眼前那盘粉蒸肉出气,当她正专心时却被嬷嬷的大叫声吓了一跳,把整盘肉翻在地上。

「嬷嬷!你干什麽啊!吓死人啦!」

嬷嬷一反平常的沉稳很激动的说:

「如果玉婆是淑妃的亲娘那一切就有解了。」

天外忽然飞来这麽大一笔,欧阳玲芷和小蓉都难以相信,两个人都不以为然的嘘了嬷嬷一声。

「这也扯得太牵强啦!八竿子打不上,不能硬兜,瞎猜会害死人的。」

嬷嬷知道欧阳玲芷不信,她很认真地看着她,认真仔细的说出自己的臆测。

「谁说不可能,以玉婆的年纪当淑妃的娘并不为过,难道小姐你忘了?你自己告诉过我,玉婆以前很漂亮和画像上的夫人一样漂亮,她对你很好,对老爷也很好,她一直想当你娘,只是老爷忘不了夫人,所以老爷说小姐永远不会再有另一个娘。」

欧阳玲芷满脸疑惑。

「是啊!我是说过啊!这又有什麽关系呢?」

嬷嬷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怎麽会没关系!小姐你想想,年轻貌美的玉婆都会煽动小娃儿把她当娘,难道她不会去煽动寂寞的老爷,那如果她会煽动老爷,那她对其他有钱有势的男人也必定会有所作为,而天下能像老爷那样,坐怀不乱的男人又有多少?那普龙县令又抗拒的了吗?」

欧阳玲芷真的难以相信,自认为如亲娘般的奶娘,竟被嬷嬷说得如此不堪,她无法接受。

「不可能!这话太荒唐,奶娘才不是这种人。」

嬷嬷知道欧阳玲芷不信,她莫可奈何的叹口气。

「也许小姐不信,但这世上真有很多女人是靠这样的方法出头,只要抓住一个肯给她名份的大老爷,那她这辈子就翻身了。」

欧阳玲芷她不想接话,因为她不想相信,嬷嬷了解欧阳玲芷,她也不勉强她相信,她只是义正辞严的再接话。

「咱们假设玉婆就像我猜的这样,那玉婆是普龙县令千金的生母可能性就很大,但她的行为却又足以被赶出县令府,那进风谷当奶娘只是她象中的下一个目标,只是没想到老爷不为所动,当她花了那麽多年的时间,却发现无利可图,加上知道自己亲身的女儿居然进宫,当然会想尽办法从风谷带点东西离开,进宫来找自己的女儿,而她赌上性命偷出来的绝绝和七窍,绝对是母女俩相认最好的礼物。」

嬷嬷的推论让欧阳玲芷痛心且无法接受,若一切都如嬷嬷的推论,那她自己就是彻彻底底被利用的人,这样的事实就像剖开她的胸口,撕碎她的心一样的残忍,她不能接受也不想接受,一个她视为母亲的人,原来一直视她为工具,她还天真的相信着她、维护着她,她不甘心的辩护着。

「如果玉婆真是淑妃的生母,那当时玉婆入狱时,她为什麽不闻不问,她亲娘为她冒这麽大的险,受这麽大的苦,她为什麽一点救她的动作都没有?」

小蓉在一旁直觉性的插了话。

「当时那情况谁有胆子站出来,又不是不要命了!要我是淑妃,我也是能有多远躲多远呀!」

没错!当时的确所有的人都躲起来了,连德妃司徒氏一族也没有人出面,欧阳玲芷像颗泄的气的皮球,呆坐在椅子上,反覆去思考嬷嬷推论的可能性。看欧阳玲芷失魂落魄,食不下咽的模样,嬷嬷只好找别的事转移她的注意力。

「好了咱们在这猜也没用,要抓凶手也得有像样的证据,瞎操心没用的,小姐你还是快吃饭吧!中元快到了!那可是个大节日,你最好快吃,然後去园子里把你那些晒的半乾不乾,弄得乱七八糟的宝贝处理处理,不然等遇上过节,可有你忙的,你那些宝贝我们可不敢乱动啊!」

嬷嬷果然精明,这剂猛药下的恰到好处,没错她欧阳玲芷进宫以来,最怕两件事,一是夏天的熙凤殿,二是龙麟国的大节日,而嬷嬷所提的中元可是将两个噩梦合二为一,因为中元是龙麟国四大节日之一,中元是在夏天,那就代表再过些日子她就要被困在闷热的熙凤殿,被一群主事和一叠叠的摺子包围,夏天、熙凤殿加上中元,这会是她一年里最难过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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