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往事如霜 — 質問

我脚步顿了顿,回过头,身後的身影并未动作,听错了吧。

转身欲走,他再度开口;「你不记得我了吗?」他轻轻的笑了,「方岑?」

我不可思议的回过身,真是叫我?

狗血剧码真发生了,但是我这不长不短的一生哪里有认识这麽个一脸都市精英的分子?

我疑惑的停在原地,皱眉打量,阴影下略为的轮廓看的不分明,「呃……是在叫我吗?」

他老终於肯动作了,离开倚着的树木,丢下手里的菸蒂,踩了踩,回过身看我,这次我在灯光下看的分明了,简单俐落的发型稍微抓了造型,一双明眸星月亮亮的看着我,微启唇:「几年没见了。」

我皱眉。

靠,您老到底哪位啊?

我细看,看身形似乎是那个伴郎。

直到他微微侧头,似乎是一脸莞尔的看着我,我的脑中如五雷轰顶的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倒吸口气。

「你、真是你?」

婚礼就是这麽神奇,一个原本跟主题没相关的人,就这麽搭上了。

自然是告别了老同学的聚会,尽管一一不舍,但是目前这个男人更重要。

然而他开车带着我七拐八拐的弯进了市区里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厅时,握着手里的奶茶,我倒是无语。

说什麽呢?

「几年不见了。」他倒是沉的住气,同一句话讲了几遍了也不烦。

「是阿。」我喝着奶茶抬眼瞅他。

其实我真忘记他的长像了,只是他侧过头时脖子上一道不是很明显的疤引起我的注意这才想起了他。

「是阿。」不知为什麽我突然很想叹气,「五年了吧。」

五年的时间,我想都没想过,这辈子还会再见到他,五年,整整五年,一个少年变成了同学口里的「好货」。

「你还在念书吗?」

「没,现在工作呢。」

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这种场合是不是也要回问才显的礼貌,只是那些话由我来问来显得有点尴尬。

「那……,你呢?」,我琢磨着用词,模棱两可的问道。

他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我脑中忽然一个机灵,刚刚他是开着车带我出来的,那车,似乎是福斯……,我不想当市侩的女人,但是这厮……过的比我好阿!

怎麽也没想到,当年我连正眼也懒得瞧的人,如今到是颠覆我最初的印象了。

我们俩相对无言的乾坐着,对於他没正面回答我我也觉得无所谓,也许以前我会尴尬的羞窘,但现在只是无所谓的耸耸肩,岁月融去的,不只是年华,还有我们一点点不知何谓的矜持。

正当我以为大概要结束了,他又轻声开口:「能知道你在哪工作吗?」

我倒是没什麽犹豫就报出自家公司。

他微笑:「那是很好的行销公司呢。不过,我以为你会当老师?」

我眨眨眼:「我也考上老师了,只是还是放弃选择去一班公司。」

他无意识的拌着杯里的咖啡:「你还是这麽优秀。」

我没什麽表示。

再度无言。

「你知道吗……」他终是缓缓开口:「我一直记得当年你对我说过的话:你就是个废物。」

我赧然,呐呐开口:「对不起阿,那时候是我太盛气凌人了……」

「不,你当初说的很对,这几年我就是夜以继日的想着你当初这样说我,然後走过来的,方岑。」

我垂下眼,从他嘴里听到这个名字真是万分奇怪,他今天已经这样叫我两次了,他说:方岑。

然而五年前,他从来没开口叫过我的名字。

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逡巡着我,忽然有种紧迫的气息紧紧围绕着我,我开始不安。

他缓缓开口:「方岑,你觉得,我还是个废物吗?」

我一怔,抬眼看向他。

他笑了笑,不轻不重的再问了一次

「方岑,你觉得我还是个废物吗?」

多麽年少轻狂的张扬,当年自己脑子得是进多少水才有脸面说出这样的话,指着别人鼻子骂,骂人废物。

果然冲动是魔鬼。

然而,我当时能怎样呢?我能不护着何琳,不是为了何琳,我能如此吗?

何琳阿何琳。

大概终於注意到我的羞窘,他没有再提这件事,话题倒是打开了,时时说些这几年来他出国的见闻,听着他这几年过的到是不错,也许也间接了回答最初的我的那个问题。

然而我们都知道,在气氛转变的那瞬间,我们都没有勇气去面对原以为的尴尬,进而选择了不面对。

他送我回家,我原本想着是否要矫情些送我到捷运站就好?然而这时间点早在婚宴结束後不久捷运就停开了,深夜了也不敢自己搭计程车,倒也没推却了。

看着深夜里的街道,稀疏的几个路人那动作似乎都带上了点为了怕吵到人的脚步放轻。

我把头靠在车窗上,回过头静静看着开车的这个人,侧脸上打着对面车道打过来的阴影,一亮一暗的,看的不十分切实。

郑苑尧,我在心底默默咀嚼着这个名字。

何琳,他回来了,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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