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女怨 — 第三章 仙 之二

玉萍很快就找到颜鸿祈的房间。一种想见的冲动让她想也不想,直接用仙力找到他在哪里,他的房间在三楼。玉萍一面走一面打量这间装潢精美的别墅。

这栋别墅实在华美,她能想像当年落成有多辉煌。从摆设来看,房子颇有历史,很多设备是老旧,以现代眼光来看是标准的时间古董。只是,能在五十余年前拥有如此讲究的装潢,可见颜鸿祈的出身有多好。玉萍在三楼楼梯口望见半关的房门,心里激荡出惊奇。她撇开欣赏的愉悦,战战兢兢地走近。再怎麽说,她是不请自来,虽然是抱着关心颜鸿祈的出发点,但她可不想讨骂。

这份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在房里等待她的是错愕。她才推开门就看见颜鸿祈趴躺在床上。乍看会误以为他在熟睡,但是一看见他身上的伤口和地上的斑斑血迹,把玉萍吓坏了。她不知道自己走进的是个人房间还是恐怖的杀戮现场?

即使不是近看,她都觉得颜鸿祈看起来快死了。趴躺的他,侧脸毫无血色,一身黑衣破破烂烂,全被利刃割破甚至是打裂。衣服底下的他是伤痕累累,到了体无完肤的地步。玉萍大略检查他的伤势,特别是发现他背上有一道道裂开的血口,她摸都不敢摸,根本不相信一个人被打成这样还能活下来。

皮开肉绽是唯一的形容。辛耀梨没有说错,颜鸿祈身上好多伤口是深可见骨。玉萍不忍心,难过的哭起来。那些伤口像是痛在她身上一样。根本不是上次她所见到的颜鸿祈。

有人狠毒的用鞭子之类的东西,朝他身上狂抽,没有千鞭,也至少有百鞭。鞭子上可能还绑有针刺或类似的武器,让颜鸿祈的伤口是血肉模糊,到处留有针孔大小的血洞。

下手的人真的很狠。玉萍发现他的伤口到处染有金粉。那些粉末让颜鸿祈的仙力没有办法发挥。他自行治癒伤口的能力被封住。入了仙籍的颜鸿祈是死不了,他却得一直忍受这些伤口对他肉体的折磨。

折磨,才是施暴者的目的。

颜鸿祈从头到脚都是伤,最严重是背部和臀部。伤口甚至还在渗血,把他的床和地板染得红通通。

看血丝滴滴落下,玉萍都不知道该怎麽办?

「颜鸿祈?颜鸿祈,你醒醒!」

玉萍好害怕。她轻轻摇颜鸿祈,完全不敢大力。听见他发出微弱的哀号,一丝丝,一点点,诉说他此刻的羸弱。他一定很痛,痛到即使没有意识,人依然在发抖。摸到他发高烧的额头,玉萍跪倒在床榻,抽抽噎噎的哭起来。

她舍不得看他这样。看他痛苦就像自己也很痛似的。

是谁这麽狠心对颜鸿祈?他有犯什麽错吗?玉萍拉住颜鸿祈满血的手,都是他自己的血。他的手很冷,是在说他身上的血有多凉。

正好铁令魔姬和其他人一起走进来。灵鬼小瑶最先冲进来,谨慎地盯玉萍的一举一动。骆陶乃一瞧见颜鸿祈惨兮兮的模样,连忙用手掩面。辛耀梨凑到玉萍身边,一脸紧张。他拿了乾净的布,想帮颜鸿祈止血。只是他有些粗鲁的按压害颜鸿祈在呻吟。

看他状况这麽差,玉萍乾脆制止辛耀梨,说:「不能先替他做点什麽吗?他一定很痛,一定很痛就算他死不了,痛死也是痛啊!」

玉萍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仙力能帮上什麽?

「我没有办法帮他。」铁令魔姬挑明讲,说起来是无奈,「我是魔女,我身上的力量是一点也不适合颜鸿祈。」

「拜托一律仙子不就得了?」

骆陶乃讲得很刻意。她吊起眼睛,故意朝铁令魔姬的方向瞄。她故意的模样让铁令魔姬非常不高兴,回敬严厉视线勒令骆陶乃闭上嘴。辛耀梨岔进两人中间,要女朋友安分点。

玉萍没有心情理会他们之间的小动作。她用浓浓的哭音说话:「既然不方便那就不麻烦。颜鸿祈是仙籍候选人,是仙界的一份子。我要带他回仙界去。」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呆了,尤其是灵鬼小瑶。她冲到玉萍身边拒绝。

『少爷会好的,他不需要去仙界!』她非常激动,大声反驳:『少爷不需要仙界的帮助!我们不稀罕!』

玉萍被她的话激怒,愤怒的吼回去:「什麽话?颜鸿祈是仙籍候选人,回仙界治疗是理所当然!你说他会好?好什麽好?他躺在这里半死不活几天了?就算身躯是不老不死,伤成这副德性像样吗?」

她吼出来的话显然得不到现场的人、鬼和魔女的信任。她一气,更加大声的吼:「做什麽?少质疑我!以为我是在说笑吗?颜鸿祈伤得这麽重,去仙界治疗是唯一的办法,我要让仙界医官──竹允天人治疗他。谁都别想拦我!我一定要带他走!等他伤好了,我还要知道是谁如此狠毒,居然这样对他。这根本是要颜鸿祈的命!我要动手的人接受天条的制裁!」

吼完最後一句话,玉萍才不管辛耀梨和灵鬼的制止,马上放出一大綑艳黄彩带,小心翼翼綑上颜鸿祈的身体,执意带他走。当她真的带颜鸿祈出现在青煦宫的大门,别说海儿吓的当场摔碎一盘茶碗,连白凛天女都是瞠目结舌,不相信玉萍会这麽做。玉萍气她们只看不帮忙,也懒得多费唇舌,乾脆靠自己的力量把颜鸿祈带进房间。

为了方便照顾,她想也不想,直接让颜鸿祈躺到自己的寝房。她不在意房间被血弄脏。玉萍心里晓得,要海儿和白凛天女帮忙照顾他是异想天开,她们不赶颜鸿祈走已经是千谢万谢。从她动念开始就没想过要别人帮忙。

玉萍受不了海儿花容失色的不得体样,直接把人赶出房间,也不让白凛天女进房。她亲自换水、洗帕子,小心脱去颜鸿祈身上的衣服,替他清洗伤口。她想把金粉除乾净。他全身上下的伤口都还在流血。不管玉萍如何小心,如何不重压,只要有接触,都能让昏迷的他发出痛苦的呻吟声。玉萍实在不忍心看他如此难受。

那些残余的金粉非常难洗,别说会卡在伤口中,还会沾黏,严重阻碍颜鸿祈自行复原的力量。他身上的皮肤已经有多处溃烂、化脓。玉萍察觉颜鸿祈的高烧烧得愈来愈高。眼看状况层出不穷,完全不是她能独自处理的。她当机立断,马上向竹允天人求助。

仙界的医官──竹允天人接到玉萍的召唤,误以为是她生病。被大家捧在掌心疼的天女生病了,是多大的事情,害老天人急忙忙从玉宫赶来。所以,当老天人发现生病的不是天女,只是名浑身伤的小小仙籍候选人,错愕的不得了,当场站在门口发呆好一会儿,还是在玉萍气极败坏的吼叫中才回神。

竹允天人替颜鸿祈大致检查後是眉头紧锁。他说明颜鸿祈的伤势很危险,就算入了仙籍也可能就这样持续昏迷不醒。那些要命的金粉,会让他赔上这条命。一听情况严重,玉萍更心急。竹允天人冷静的用净水清洗伤口,要让颜鸿祈的仙力可以适时发挥。

竹允天人是位近三千岁的仙者,一名高瘦的老人,白发和白胡子代表他修行千年的智慧和能力。老天人看玉萍紧张兮兮又忐忑不安,好意地说:「竹允希望天女能回避一下。请天女放心,竹允会照顾好他。」

听话中有玄机,玉萍马上拒绝。她不放心,非要亲眼看颜鸿祈平安无事。

「竹允天人不用顾虑我,我不怕血。我可以帮忙的。竹允有任何吩咐尽管告诉玉萍!」

玉萍身上的天女服早染满颜鸿祈的血。从竹允天人来到青煦宫以後,玉萍是寸步不离,说什麽都不愿意离开,硬要待在旁边帮忙。一下子换水,一下子帮忙扶颜鸿祈翻身、擦药。她什麽都做,毫无顾忌,比诊治的竹允还像医者。她任性的回答没有让竹允天人放松。老天人脸上的表情更加尴尬,是难以启齿。不耐烦的玉萍本想催促他别拖泥带水,幸好在话冲出口以前有收住。因为她忽然想通竹允天人究竟在顾忌什麽?

现在的颜鸿祈是全身赤裸。虽然伤口多集中在後背和臀部,但是第三严重的部位就在大腿附近,还延伸到腰部。面对血淋淋的裸露伤口,老天人实在不习惯和一名年轻貌美的天女待在同一间房里进行诊疗,况且病人还一丝不挂。想到这里,玉萍的眼睛正好落到颜鸿祈的下腹,又意识到竹允天人顾忌的事情,她立刻害羞起来,连忙移开眼睛。

她急得都忘了颜鸿祈是赤裸的躺在自己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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