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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过去的十二年已经是十足的恶梦。不会停止,只会持续。
遇见她以後,我才知道活在碰与不碰的深渊有多残忍。
我才不管她是谁、多任性和霸道。我不给她机会,我不给她。
原来所有人口中的凤凰别墅离SC大学很近。就在国家公园附近的高级别墅区里。只是有点奇怪,整座别墅区其实占地广大,确切位置却藏在没有人知道的山林中。除非是熟门熟路,像铁令魔姬或辛耀梨,否则一般人不可能有机会知道别墅的正确位置。一路上,辛耀梨好意描述关於凤凰别墅的事情,他主要是要讲给女朋友听,他担心女朋友太冲动,会着了别墅的道。玉萍看他们一来一往拌嘴,真觉得他们是天生一对,忍不住羡慕起他们的情感。
她也很希望有名能让自己敞开心胸说话的爱恋对象。
辛耀梨说得很认真又详细,原来别墅区有结界保护,普通人类根本进不去,狩魔人也不例外。只有仙人和魔人才可以自由穿梭。铁令魔姬为了他们特地开一条小径,让所有人可以顺利穿过去。过去几年,辛耀梨有机会造访别墅几次,反而是骆陶乃没去过。
「这里其实非常危险,连狩魔人在这里乱晃都不安全。不要说很多杂鬼窝藏在这里,妖精和少数妖怪都把这里当作逍遥天堂。它们晓得规矩:只要不挑战颜鸿祈,会安然无恙。他从来不跟它们计较。整个别墅区的阴气很重,先不讲有结界会驱赶人类,光是阴森就不会有人想要靠近这里。」
玉萍听辛耀梨这麽讲,起了疑心,特别观察一番。这里确实人烟罕至,一栋栋破屋道尽曾经拥有的辉煌,给人不胜唏嘘的感慨。破旧的老别墅是野鬼们盘据的最佳场所。这里没有路灯,路面是坑坑疤疤,几乎是泥地,过重的阴气和寒气让连身为天女的玉萍都觉得不舒服。在人界晃荡的漫长时间中,她没到过这种地方。她感觉得出来,这里曾经发生杀戮,至今血味和恨怨感都还很重,又像有幽魂者徘徊不肯离去。此地虽然叫凤凰别墅,却没有欣喜的浴火重生。
反而有血债和仇恨。
不让人类进入是对的,进来的人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跟着铁令魔姬的脚步,三个人终於来到别墅区里最内部的别墅,也是唯一一座完好无缺、依然光鲜亮丽的别墅大门前。整栋楼像是新落成的,完全没被时间影响。骆陶乃和玉萍都不大相信颜鸿祈居然住在这种地方。
铁令魔姬替大家解惑。她用点的嘲讽口吻,说:「别看颜鸿祈这样。他在变成狩魔人以前可是富贵人家的大少爷,吃好的用好的,日子过得很逍遥,住在这种地方一点也不用觉得稀奇。现在看来这里不过是荒郊野领,这麽大的地方就他一个半活不死的人窝在这里,想想也是可怜啊!」
发现院子里停放一台崭新的黑色跑车,骆陶乃靠近想看清楚,结果意外被看不见的结界硬生生撞回去。跌在地上的她直喊痛。难得辛耀梨没有扶她,反而笑出声音。他说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也和骆陶乃一样,被结界摔得四脚朝天。
「那台是颜鸿祈的J家跑车。讲真的,不要说车子看起来是新的,要我搭我还不敢搭哩!我有查过资料,那台车的车龄少说有六十年。就算是J家出产的跑车,我觉得还是走路比较安全。」
辛耀梨边说边把女朋友从地上拉起来。骆陶乃很狼狈的骂辛耀梨居然不提醒她别墅另外有结界。
「陶乃,别气了。结界是用来挡妖魔鬼怪的,就是有这个结界,凤凰别墅才能成为人界最安全的场所。来!拿着这个,没有这个你们两个人是进不去的。」铁令魔姬讲完就掏出一撮头发。她叮咛两人事後要把头发还给她。
「天女大人不需要头发。结界不会阻挡我们的。」
铁令魔姬笑甜甜的说话模样换来玉萍凶凶的瞪她。她讨厌魔姬那种沦於谄媚的说话方式。她不理人,顺利穿过结界以後,伸手把门打开。
才走进去,玉萍马上被一阵扑来的寒气冷到发抖。她原以为是自己错觉,幸好有人马上呼应她的感受。
「妈呀!什麽鬼地方,怎麽会冷成这样?」跟在後面进门的骆陶乃是抱怨连连。辛耀梨解释说整栋别墅因为结界的关系,永远像冬天这麽冷,保持在十二度左右,有时候甚至是十度以下的低温。
玉萍听了,真觉得难怪。颜鸿祈已经是名够冷淡的男人,竟然还住在一间没有温度的屋子里。要他对人热烈,根本是难上加难。
『魔姬,你快去看看少爷──』
忽地冲出一名灵鬼,险些撞上玉萍。玉萍和灵鬼打了照面,双方都很讶异。她好奇的打量,没想过颜鸿祈的屋子里居然会住着灵鬼。这名灵鬼是名女孩,穿着高中制服,头绑马尾,戴着黑框眼镜,模样大约十七八岁,感觉和颜鸿祈差不多大。灵鬼盯住玉萍,目瞪口呆的,等有能力开口,说出来的话也是断断续续,像被惊讶给截成一段段。
『你……是玉萍天女?』
被素未谋面的灵鬼唤出名字,玉萍实在高兴不起来。
铁令魔姬适时岔进来,她要辛耀梨先去楼上找颜鸿祈。
这时候灵鬼才回神,急急忙忙说明她知道的状况。她说颜鸿祈伤得很重,而且状况非常不好,他还死脾气不肯接受治疗。
玉萍一听,完全压不住担忧。
『少爷一直在发高烧,我和爸爸劝他吃药、清洗伤口,少爷通通不听。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什麽也不做……』灵鬼说的难过,半透明的脸甚至挂出泪。玉萍发现到她在说话的时,会不时的看向自己。玉萍不喜欢她对自己投来的视线。因为太直接,太突然,让她很不舒服。
铁令魔姬气得火冒三丈,大骂:「颜鸿祈那个死脾气,总有一天会害死他自己的!小瑶,他还是一个人窝在那个房间?」
『没有。少爷怕弄脏,不肯待在那里……』
被喊作小瑶的灵鬼回得唯唯诺诺,倒是铁令魔姬完全不收敛怒火。她骂颜鸿祈根本是疯子。正好辛耀梨很快跑下来,直说状况远比想像中糟糕。
「几乎是伤在背部和臀部。根本是血肉模糊,有些地方好像快看到骨头了。他现在高烧不退,状况不好。铁令魔姬,我知道颜鸿祈的伤会自行复原,可是弄成这副德性,他恐怕很难自己好。小瑶,他伤很多天了吗?」辛耀梨是对着灵鬼问问题,但是抢快回答的是魔姬。
「到今天应该有五天了。我两天前才发现他伤成这副德性。死孩子!这麽想死还要连累我们这些担心他的人。」
铁令魔姬说完就摇头叹气。她说如果自己不来,只怕不会有人知道颜鸿祈浑身是血的倒在自家院子里。
骆陶乃哼了一声,非常不屑。
「又不是有深仇大恨,那个──」
这麽巧,铁令魔姬用不自然的咳嗽硬打断骆陶乃没有讲完的话。把他们不自然的互动看进眼里,玉萍当然不会放过那片刻的尴尬,她不想理会,不想计较。毕竟她身为天女,能体谅他们不愿意完全透露的隐忧。她也晓得,有些事情还是别传入仙界耳里来的好。
不过,见他们一个个都闭上嘴,不肯多发表意见,害玉萍只能没好气的讲:「不用如此顾虑我!我很识相的!我才懒得知道你们之间有多少小辫子。颜鸿祈在楼上吗?我要上去看他!」
难得比灵鬼小瑶的动作还快,辛耀梨先一步阻止她。
「天女大人。颜鸿祈的状况恐怕不大方便。他──」
「少罗嗦!」
讨厌他们拖泥带水,不乾不脆的浪费时间,玉萍发起飙来,说:「我就是要见他!我来凤凰别墅是来找他的!我要见到他!」
撂下话,玉萍甩也不甩,直接跑上楼梯。
相较於辛耀梨的担心,铁令魔姬显得一派轻松,笑容始终挂在脸上。看玉萍消失在楼梯口,小瑶是气愤难耐,靠到魔姬前面。
『魔姬,你怎麽可以把她带来这里?她不应该来凤凰别墅!』小瑶顾忌的看了楼梯一眼,继续讲:『鸿祈讨厌她,他不想看见她!她来只是更加突显那场悲剧。铁令魔姬,你在玩火,你非要继续挖鸿祈的伤口不可吗?』
轻轻一笑,铁令魔姬才不怕一个小小灵鬼的示威。
「有什麽关系?是她自己说想见颜鸿祈,我是举手之劳。难讲颜鸿祈不想见她。再怎麽说,玉萍天女是活生生,有血有肉。我想鸿祈肯定很怀念拥抱女人的美好。女人很香很甜,他一定会很喜欢!」
『铁令魔姬!』顾不得其余人在场,小瑶直接脱口而出:『你根本是在害鸿祈。你还嫌他活得不够惨吗?』
「才不是害他呢!」换铁令魔姬大声起来。她瞪着灵鬼,说:「小瑶,不要以为你是最关心颜鸿祈的人。我很关心他,我非常担心他。这些年的罪,他受够多了。那些都是仙界带给他的。他要忍气吞声是他的事情,随便他。只是,我铁令魔姬可不那麽好说话,我不开心,我要替他讨回来。看看玉萍天女,长得多漂亮多像。尤其是那种任性,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颜鸿祈这笔帐,我要从她身上讨回来!」
甩了袍子,铁令魔姬紧接着走上楼梯。骆陶乃和辛耀梨管不了小瑶被吼到在原地发愣,先快步跟上走远的魔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