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的棋院还不算太忙碌,亮想去学开车。
有鉴於几次追着光到处跑的情况(如:不得不搭乘仓田的Hello-Kitty粉红色小车车),以及接下来光很可能又要瞒着自己,不按牌理出牌的不知道又要跑到什麽地方去(就算搭飞机回草原有车的话也来得及追到机场)…评估再三之後决定还是尽快考到驾照。
「我才不要学那种浪费地球资源又自以为方便的东西,」光这麽说着:「事实上光是偶尔搭大哥或者河合先生的便车我就觉得很不妥了。」
夜阑人静时,两人相拥而眠,却说着不太有情调的话题…十分现实地生活着。
「有规定不能学吗?」虽然理由很出乎意料,但是这样正合我意。
「是没有明文规定,只是大部分族人都这麽做,我自己也坚持而已。」太好了,亮有其他事情转移注意力,不会太过集中在远古历史上。
轻吻一下鼻粱:「…所以,即使以後我想载光进出棋院,也行不通罗?」
「没错,除非状况特殊。」同样回吻在鼻粱上。
「我明白了,」搂着怀中恋人的腰:「我暂时也没想要买车,先学而已。」必要时可以跟尹老师借,没问题……绪方先生的车太招摇了,至於仓田先生的车我完全不列入考虑范围…
光微微一笑:「亮不必为了我改变什麽,如果喜欢又觉得负担得起,就照自己的心意走就好。」安心地蹭着…
「光总是这样呢…对我最好了,」望进水蓝色的眼睛:「人与人之间都是互相影响的,更何况我们朝夕相处,为了对方自然而然的改变是很正常的。」
又在亮的颈边蹭蹭:「亮才是对我最好的人呢…」希望亮…以後…能幸福。
「光!」微微的怒意:「说过了,不准你想那些有的没的。」说完开始吮吻(啃咬?)着枕边人。
直到光又一次感觉到呼吸不顺时,双唇已被咬得鲜红欲滴。
「糟…会不会很疼?」心疼地抚摸刚刚亲吻过的肌肤与唇瓣:「对不起…」
抚着亮的脸颊:「与其说对不起,还是说谢谢比较好…我终於理解亮的感受了。」温和的笑意:「被说对不起的时候,感觉好像被拒於千里之外…听到谢谢的时候感觉到自己被接纳…被鼓励呢…」说完轻吻亮的额头…
糟了…光对我越来越主动…
虽然很高兴,但是…我真的不想再伤害他了!
「光…」挪开一些距离:「我想…我们明天开始分开睡。」还是说出口了…虽然已经想了很久,却一直没有提出。
「…」唉…明明每晚都死命抱着尤加利树…我们分开亮睡得着才怪。
「光!你放心,我会每晚都留意你房里的状况,不会让任何敌人伤害到你!」显然误会了光的无奈神情,连忙解释。
「…」持续无奈地看着亮好一会儿…
「或许…唉,也是呢,」拥紧亮的身体,顺着背脊抚摸:「我所受到的那些皮肉伤,亮会帮我治好…误会也只要解开,之後尽量沟通,彼此了解,即使无法马上痊癒却也能释怀…毕竟我也不是那麽爱记仇的人…」
「光…你先放开我。」天啊…为艺者贵其心性…塔矢亮你不准伤害光!
「事实上…我只要想着亮有许多对我好的地方,这些对我的好很容易就能轻易盖住那一次的事情…」脸颊挨蹭着:「亮…不也容忍了我许多任性的部分吗…坚持只说喜欢就是其中一件……嗯…亮…已经一年了,不要在去理会那一次的事情,不是都说好了吗?是星星惹得祸…」耳鬓厮磨着:「我没那麽轻易受到伤害的…放心。」彷佛是故意没理会亮的情慾反应,轻咬了亮的喉结…
天啊…这是什麽感觉!?跟那一晚光轻轻擦过我的小腿时一样…
完全陌生的战栗感…却同时令我…兴奋与…陶醉…
「亮…」软软的嗓音,澄澈的音色:「难道亮…不想要我…」
「不…当然不是…我只是…光!放开我!」即使理智要自己挣脱,却依然依恋着光带给自己的温暖感受…
而光…依然故我地挑逗,从耳朵开始若即若离的亲吻…
「光…别这样!」我会伤害你!我不想再看到那样凄惨的情况!
嗅了嗅亮的发丝,继续亲吻…完全不理会亮的言词。
『砰!!!』
「光!!对不起对不起!我…」立刻翻身坐起,我居然用力把光推开…
所有暧昧的氛围消失殆尽,光按着头…有点恍神…
「对不起…我…对不起!」我又伤害到光了…我太差劲了!!
「我看看!头很痛?一定很痛…对不起…」越说越小声,懊恼极了…我居然把光推开…撞到墙了…我…我怎麽会这样…
「亮…」稳定过後,坐起身,伸出双手拥抱:「我没事的,别慌。」轻声安慰…亮的情形比我想像中严重…那一次,他是真的怕了…
而这样的心灵创伤深度,很讽刺的,正好与他爱我的程度成正比。
「不行!光说没事就是有事!光说没事就是有事!」慌张地开始给光做个全面性检查,放出的绷带不管三七二十一缠了光周身,特别是头部…
当绷带全数迅速退开,代表光真的没怎麽受到伤害,亮才稍稍放心了些…而随即又开始用肉眼确认光的金色脑袋,再三检查之後才真的放心…接着紧紧环抱着光的头部,深怕再让光受到一丁点伤害……
「光…光,我不要光受伤…」语声竟有些发颤…
「亮,好了……受伤的是亮的这里,」腾出手来按着亮心口的位置,温和的语调:「请亮告诉光,到底在害怕什麽呢?」
宁静的夜,宁静的交谈。
持续紧拥着光:「对不起…我…我总是弄痛光…对不起…」又开始不安地用双手检查光的身体:「没受伤…没受伤…幸好没伤到…对不起…」心爱地抱着…
「对吧,我说了没事嘛,」像是安抚孩子一般的抚着发丝安慰:「亮还没告诉我,到底在害怕什麽呢?」没想到亮会变成这样…该说对不起的人,或许是我才对……
语调痛苦而颤抖:「…我只是不想…再发生…类似的事情而已。」
两人紧贴着彼此,相拥而坐。
「我觉得…」平稳情绪後,亮继续开口:「我们现在这样也很好…」
拥着亮躺下,温柔地抚摸安慰…水蓝色双眼静静望入翠玉双眸…
「我们每晚都牵着彼此的手、依偎着彼此入睡,我觉得这样就很够了…我不要再看到光...」悲痛万分地闭上眼:「遍体鳞伤的模样…我再也不想看到…而且居然还是我下的手!」话到最後已经语带哭音,紧紧抱住枕边人。
光静静地思索、温和地拥抱…
说真的,还真不知道要怎麽处理亮这样的情况,刚刚自己是不是太一意孤行,伤到亮了?
唉…谁对谁做了什麽、谁又让谁受到伤害…真的很难定论。
像这样表面上看来我是受害者,亮也这麽认为…才会如此自责,却偏偏针对那件事情上,我也没怕过什麽…若真要说的话,我只怕亮会离我而去吧…尽管我不会为此作出实质的挽留,但是害怕是必然的。
加害人,亮也是这麽定位自己…在加害人恢复神智之後,会无法原谅自己的行为;但是亮只是表面上的加害人罢了…反倒是我当初不该纵容他的。
何着怎麽算倒楣的都是我………
没想到我当时的纵容反而使现在的亮受到这麽深的伤害…难怪一直当无尾熊,每晚死命扒着我不放手。
该怎麽做呢…
向来枉费推移力,此日中流自在行。
需要时机吗?但是…有些事情拖久了不好吧…
不过这种问题的确不是说解决就能解决。亮虽然能够仔细观察我的言行举止,策划出让我心情放松的环境来进行沟通,但那也是因为人的行为或多或少,总会不经意地透露出些许内心情感…像亮这样,我已经完全剖析透彻,却仍然束手无策的状况,或许…真的要静待时机吧…
「亮,」随意跟亮聊聊吧:「我不知道为什麽亮会对那次的事情这麽耿耿於怀…我那天说过,因为对象是自己心目中认定的人,我没有害怕什麽。」虽然不害怕不代表没受伤就是了…
光…那是你的过去已经把你伤得太深,以至於你已经感觉不到了吧…光是真的习惯受到伤害了…可恶!怎麽会这样!都是我不好……
见亮没有回应,继续温柔的抚摸,诉说:「真的要说当时最害怕的事情…大概就是怕亮的心情好不了吧,当然…我也怕亮会离开我。」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亮盯住光的双眼:「光…你刚刚说…什麽?」
「…」这句话我真不想再说第二次…唉。
「光…」乞求的眼神:「再说一次?」拜托你…
真拿他没办法:「这句话我只再说一次…我害怕亮离开我。但是,」加重语气,看着亮小心翼翼望着自己的眼神,随即轻叹,语调却很温暖:「这从来就不是我最害怕的事情。」
光最害怕的事情!?会是…什麽??
有什麽比心爱的人离开身边更令人感到恐惧?
温柔爱怜地将亮拥入怀里,像母亲在安慰受到惊吓的孩子…
「我最害怕的事情从来就不是亮不再爱我,最让我恐惧的是最重要的亮…当然还有周围的朋友、那些平常关照我们的人们无法过得幸福。」
依恋着光的体香,亮闻言……脑子像被什麽炸开了洞,瞬间呆滞…
「亮…爱不只是占有,占有只是爱的一部分…」温柔的语调,低头…在亮耳边呢喃诉说:「每个人对爱的定义,都会因为境遇而有所不同…」缓缓抚摸,唤回怀中『孩子』的稳定思路:「…就我个人对爱的诠释,爱是真诚地敞开心胸去接纳世间万物,不计较性别、不分物种、更不分长幼尊卑。」
「所以…如果无法占有…我会选择存有。」在亮的耳边轻声婉言:「只要知道重要的亮依然幸福,我也会为亮的这份幸福而感到庆幸。」
东方人对於爱的诠释真的相当含蓄,即使到了现代社会,对像亮这样从小专注於黑白分明的世界的专业人才而言…可以说根本从未触及过。
温柔地抚摸怀中正在思考的孩子…对於感情,特别是爱情…真的只是个孩子…尽管本能地知道,爱情降临,尽管能够大胆说爱…以世人的标准做大致上的诠释,凭着感觉与我立下誓约…偏偏对我的感情却又如此复杂,掺杂了友情、亲情、与对手的惺惺相惜在内…导致无法更深刻地了解自己对爱的定义…
真是难为了亮。
周杰伦《千里之外》
因为刚好打到『千里之外』这个词,於是忍不住想介绍一下方文山。
方文山写的歌词很有『画面』,将影像带入了文字当中,并且用典恰到好处,如《发如雪》中『繁华如三千东流水,我只取一瓢爱了解』,是出自《红楼梦》。草受到影响最深的是他活用具古诗词风格的文句修辞法,以形容词当动词用;譬如在《七里香》中『那饱满的稻穗幸福了这个季节』、《发如雪》中『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