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夜
黄思思的决定很坚决,她没有给刘晋威半点转圜的余地。刘晋威原先以为道歉可以获得黄思思的原谅,他明白黄思思对他的感情不是说放就放,没想到他太高估自己对黄思思的重要性……不!应该说他太贪心,嘴里咬一块肉,眼睛却又望向盘外的那一块,才会落得全盘皆输的下场。
刘晋威在听出黄思思语气中的不妥协感到心慌,在兵慌马乱中他道出许多心内话,可黄思思听闻回他的是长长的沉默,最後,她只用一句话就使刘晋威无言以对:「不管怎麽样,我还是输给一个不愿跟你见面也不愿给你名份的虚拟女孩,不是吗?」
这就好比另一半告诉自己:「我们分手吧」而理由用的是我喜欢上同性一样让人深受打击,黄思思告诉刘晋威:「如果今天是个条件比我好或能给你更多幸福的人就算了,但……唉,她不怎麽样,甚至不断伤害你,你要我如何接受自己的男孩为这种人动摇?」
换作是自己铁定会很愤怒吧?刘晋威了解是自己不懂珍惜,於是他不再想拼命把黄思思挽回,而是尊重她,毕竟是他不对在先,那麽他也没资格再拥有她全心全意的心。
他轻声却真诚地向她再次道歉,「我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别在意了,事情都发生不是吗?好好照顾自己。」黄思思紧握电话,她有些犹豫卡在嘴边却无法直率说出,事实上刘晋威的伤痛与悔悟她并非全然不能谅解,可她自知不能这麽宠男人,要不再次被伤害就是自作践了。
就这样,他们之间画下遗憾又不美满的句点,黄思思带着它回到老家开始渡过漫长的暑假。她去外头修第二外国语,然後排满跟朋友的邀约,偶尔跟家人聚餐,总之就是要把行程塞得满满,要不她会忆起在遥远北方的那个人,有没有吃好?睡好?还有……有没有一点想念她?
答案是有的,而且非常想念。
刘晋威如往常上、下班,回到家跟朋友连线玩online,但他每天关机前会浏览过去跟黄思思相偕拍的照片。黄思思非常喜欢拍照,与他出门总会随身携带她的相机,去哪都要拍一张,风景、美食、人像无一不放过,她喜欢把拍刘晋威的独照加工过加几行她对他的思念,传给他。
通常都是一行字,不过就一行字,也是能看得内心泛起涟漪,因为里头饱藏黄思思对刘晋威无法撰述的爱,直到真正失去她,她的爱才具体起来。他们的爱来得太突然,在一起总觉得所有都很虚幻缥缈,他才没珍惜它。
在刘晋威与黄思思分手隔天,小宝贝依然有来敲刘晋威的msn,面对小宝贝的热情,刘晋威的回应只有一句:「抱歉,我们不能再联络了。」然後是直接删除及封锁她的帐号──见到这个人的昵称,刘晋威就会想起他如何践踏黄思思的真心,他实在没办法装作什麽事都没发生。
只是,他们真的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联络,没有半点刻意,两个人自然而然没有去询问对方的消息,也许彼此心里都有所芥蒂的缘故,仅仅凭空想像彼此都过得很好。
直到年末接近尾声的日子,刘晋威想起摩斯的滋味,才忆起与黄思思分手後就再也没踏进摩斯,今天不知道为什麽,他想吃摩斯的欲望特别强烈,於是他带着钱包往家里附近的摩斯而去。
点完餐,不自觉的往与黄思思相遇的座位走去,虽然子夜的摩斯只有小猫两三只。
……没想到座位已经有人,原本刘晋威打算放弃另寻他位,就在此时,坐在位置上的人站起,端起托盘转过身,刘晋威瞠大眼难已置信,对方也愣了一下──谁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这的地点再次相遇,尴尬在两人间流动须臾,最後是黄思思先扯起嘴角问:「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刘晋威感到紧张,喉咙有些乾涩,他看着黄思思只剩垃圾的托盘,鼓起勇气开口:「你……要走了吗?要不要坐下来再聊一会儿?我请你喝红茶。」不等黄思思答应,刘晋威把他的餐点放下,随即到柜台又点一杯红茶,黄思思把托盘的垃圾处理好,又回到原位,坐下。
不久,冰红茶来了,杯壁沁着薄薄的水珠,他们开始闲话家常,这感觉是那麽熟悉又陌生,黄思思不时望向刘晋威,内心感到很激动。
这一聊又是好几个小时,两人踏出摩斯,店里已经开始在备早餐,不过他们没再用餐,而是各自带着两个大黑轮各自返家。
因为这次的巧遇,他们又恢复每天讲电话的习惯,什麽都聊,就是不聊感情,只要扯到与感情相关话题,两个人便不约而同巧妙避掉。
又过好段平静,就在这两人都认为这辈子彼此注定当朋友,发生了个转机。
寒流来袭的十二月,黄思思半夜发高烧。自己独自在外租赁,左思右想,不知道这时间要找谁讨救兵,但她真觉得烧得自己快死掉了……家里没成药,浑身不舒服,迷迷糊糊中她捞起收机拨电话,自己也没看是谁就拨出去。
对方很快就接通,「你怎麽了?」劈头是带着刚睡醒声音的关心。
「我好不舒服……救救我……」
「你等我!我马上去你家!我到你家门口再打给你!」对方二话不说挂上电话。
三十分钟後,黄思思迎接的是身着单薄、气喘嘘嘘的刘晋威,手提一只装满满的塑胶袋。
那晚,刘晋威照顾黄思思整个晚上,先是喂她吃粥再吃药,装了一盆子的冷水不时替她替换毛巾,等她熟睡还要不时看她有没有踢掉被子,他自己只披一件薄毯,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冷得直发抖,但又不敢掉以轻心。
早晨黄思思清醒,烧已经退得差不多,她起床看到靠在床边睡着的刘晋威,披在身上的毯子还掉下来,感到既心疼又难过,他就这样在寒流中照顾她整个晚上……伸手轻抚他杂乱的发丝,黄思思眼泪不争气从眼里爬出。
於是,她决定给再给他一个机会,还有他们的爱情。
跨年夜,黄思思找刘晋威去看烟火,不过有烟火的点人潮拥挤的程度可想而知,黄思思很怕走丢,紧紧勾住刘晋威的手臂,他的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该开心还是难过,毕竟她不是他女朋友。
当所有人齐声倒数「5、4、3、2、1」完,新的一年到来,烟火瞬时在乌黑的天空绽放耀眼的美,在场所有人无一不被次景感动,黄思思不自觉牵住刘晋威的手,他也回牵得老紧,似乎意味着什麽。
散场,刘晋威提议到附近的摩斯用早餐再坐车回家,黄思思很开心的附和。没想到元旦店里人满为患,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位置可以入坐,刘晋威去点餐,领回号码牌,黄思思偏头,一脸认真问刘晋威:「摩斯,什麽时候才能不再让我等呢?」
起初,刘晋威没听出黄思思的弦外之音,直觉回她:「今天人比平常多,所以就等一下罗……」
黄思思听完噘起嘴,小声地说:「你真的很笨……」
「嗯?」
黄思思垂下头,又再问一次:「摩斯,什麽时候才能不再让我等?」这次,她摩斯讲得特别小声,於是听起来就像「……什麽时候才能不再让我等?」刘晋威彻底傻掉,半晌间不知道该怎麽回答才好,只能「我我我我……你你你你……」口吃半天。
面对刘晋威的举动,黄思思笑得很开心,同时服务生送上餐点,并将号码牌取走,刘晋威抓准时机,牵住黄思思的手,不再犹豫,他说:「再也不让你等了,我会一直爱着你。」
黄思思发现自己的眼眶泛起一阵酸,原来,她已经等这天好久,终於等到了。「说好喔!不能反悔。」
「嗯,绝不反悔。」在黄思思流下泪的那刹那,刘晋威给予最真诚的保证,他不会是说说,而会用行动证明。
※真正相爱且有缘份的两个人,兜了一大圈还是会在一起,最後,我们要一起幸福到永远,不再让彼此孤独等待对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