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接近中午的时候原慕安才醒,身旁已经没人,用手感受一下旁边的温度也是冷冰冰,可见那人已经不知道走多久了。
昨晚被王泯用香菸烫自己的肌肤,因为事後全身酸痛再加上被挟持所以不得反抗,甚至被掩住口不让他发出声音,後来就在这一阵混乱中昏过去。那人肯定是看到自己昏过去了,没戏唱了所以就走了吧。原慕安完全不懂过去自己为什麽会觉得王泯很爱他,也不懂自己为什麽会如此迷恋这样恶劣的人。还是很想哭,到底自己条件是多差,为什麽总是这麽可怜这麽卑微。
想起身去盥洗,但只要一出力,原慕安就感觉到腰和後穴都痛的不得了。还有手脚上一个个的烫伤伤口都隐隐作痛,这些伤口要是碰到水的话一定会痛不欲生吧。但是昨晚完事後并没有清理後穴--那人从来不会帮自己清理的--,要是让伤口恶化会很糟糕的。想不到别的办法,原慕安只好用面纸稍微擦了擦,打算回家再擦点曼秀雷敦,忍着身体的剧烈酸痛把衣服穿上,幸好现在是冬天,长袖的衣裤可以遮住手脚的伤口,虽然摩擦布料时非常痛就是了,一切整理好就离开了。
原慕安本来是想自己走到捷运站的,但没想到只是从巷子走到大马路上就已经痛得没办法再继续走了,昨天匆忙出门钱也带得不够,没办法再坐计程车。没有别的法子了,有位老友在这附近开店,就麻烦他载一下吧。打到对方店里,响了没几声就被接起了。
「SunnyCafe\'你好~」电话另一头那人开朗明亮的嗓音响起。
「杨伊谨,是我啦。」原慕安声音有些闷闷的。
「欸?是慕慕吗?好久不见耶,和George还幸福吗?」
「……George谁啊。」
「阿不就之前一起去林森北路那家夜店的时候认识的。你们分了喔?」
这时原慕安才想起,那已经不知道是前几任男友了,是个交往不到两个礼拜就抛弃他的人。
「欸,我们不要聊这个好不好,我现在在香城,杨伊谨你快点来载我。」
「阿你不会自己回家喔没有脚喔,干麻要载你啊?」
「拜托啦,我等一下再跟你讲为什麽好不好。」
杨又呛了他几句才说开车过去载他。杨伊谨和原慕安一样是同志且都是零号,两人第一次认识是在原慕安大学时第一次进同志酒吧的时候,因为年纪相同且同样是零所以聊起天来总是很投缘,两人成为多年的知心好友,感情一直都很好,就算吵架也总是不用多久就和好了,也时常一起约出去玩。杨伊谨外表清秀可爱,头发染成亚麻绿色,体型比原慕安还要瘦小,只有一百六十五公分左右,但实际上很精明能干且活泼乐观,家乡在屏东,没读高中,十五岁就自己跑来台北打工兼学煮咖啡做西点,二十一岁就开了间咖啡厅,现在也有了自己的汽车,且开车技术很好。原慕安很羡慕他,就算没有高学历也能把自己摆在对的地方而彩绘出一片属於自己的人生,而且好像什麽事都会做也不需要有人照顾,不像自己连维持感情这件事都搞不定,而且整天只会要求别人的帮忙。
杨伊谨的店就在附近而已,因此不到五分钟就抵达了原慕安的所在地。
「慕慕~好久不见了,快点上车,好久没有呛你了……阿不是啦!好久没有看到你了~」
和自己的挚友已经快半年没见面,结果一见到面就被呛,原慕安只觉得杨真的是很白目,给了他一记白眼,开了副驾驶的门就上车了。
「我今天没有营业,只是在整理店里。过来坐坐好吗?」
「OK。」
「慕慕最近过的还好吗,怎麽感觉又瘦了?怎麽,George让你不性福?」
「杨伊谨你今天先不要呛我好不好。」
听那人说话的声音很闷还带有鼻音,好像要哭了,知道他现在的心情肯定很不好,杨伊谨识相地没有再继续亏他。
「慕慕有事要说哦,不可以闷在心里。」趁着红灯车子停下来的时候,杨望了望原慕安的脸,「慕慕的眼睛还是好漂亮,要是流眼泪,样子会有多可怜。所以不可以哭喔。」
「……杨伊谨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原慕安还是红了眼框,在最亲密挚友的面前自没有必要再忍耐,「我是不是很糟糕,不然为什麽都没有人肯珍惜我?」
「我觉得慕慕很好啊。」杨伊谨轻轻的说,「不只长的漂亮,又是老师,好厉害呢,我超羡慕的。」
「……」原慕安静静的听,抽了张面纸擤鼻子。
「而且和别人说话的时候都好诚恳又好温柔。对我除外啦,你对我都超凶的。」
「你都骗人。」
到了杨伊谨的店,杨把车子停在店门口,然後下车。
「杨伊谨你来扶我一下,我全身酸痛有点走不动。」
「昨晚……分手炮哦?」
「干!」
「不要捏我啦!我都让你扶了耶!」
打打闹闹的进到店里,原慕安整个人瘫在吧台上,动作不敢太大怕引起身上伤口的痛,动作缓慢地把脸埋在双臂里。
「慕慕你手怎麽了?」细心的杨伊谨发现了原慕安动作似乎有些不对劲,一把抓过原慕安的手臂,以很快的速度把他的袖子往上卷。马上就看到一圈一圈烫伤的痕迹,很明显是被人刻意用香菸烫的。他知道原慕安爱上了人总是很傻很痴情,可总是爱错人。看到他身上的伤口很快就知道一定是又认识了哪个渣,还傻傻相信对方。伤口看起来真的很痛,杨伊谨很心疼自己的挚友被如此对待,也很气恼为什麽原慕安总是不懂珍惜自己。早就已经告诉过他很多次,不要一被搭讪感觉还不错就傻傻的跟人家走,但现在这样看来,他肯定没有听进去了。
把原慕安一把拉进员工休息室,杨伊谨施的力道甚大,皱着眉头没有说安慰的话,叫原慕安把衬衫脱了,然後自己翻箱倒柜的找医药箱。替他擦药的时候也是紧皱着眉头。
「杨伊谨对不起……」
「你说对不起有什麽用?每次都和我道歉然後呢?你有改吗?」
「……」原慕安开始哭了,眼泪像是止也止不住地不断流下,连话也说不清楚,「可是我,也想要有人爱阿……。」
「所以你觉得夜店那些男生会给你真爱?」杨稍微使自己的语气缓和一点。
原慕安摇摇头。
「还有哪里有伤口?」
「腿,还有,後面。」
「把长裤脱掉。他连後面也烫?」
「不是啦,就……」
「……後面你自己擦药我才不要帮你!」
擦完了药,杨伊谨要原慕安在员工室休息,给他件毛毯披着,然後替他煮了杯咖啡。问原慕安要不要告那个渣,原慕安淡淡的说不需要了他人脉太广我们也告不赢。杨伊谨还是很不高兴,但自己也没有认识什麽很了不起的律师或什麽人,告上去好像也是我方吃亏,就没在说话,压下不满的情绪,轻拍原慕安的背安抚他的情绪。
「不要再这麽傻了好不好?」
原慕安只是啜泣,没有回答。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做不做得到。
「你又不是说没内涵到只能用美色去勾引男人,我相信你身边一定有人是愿意好好爱你好好珍惜你的,要多用点心去感受,不要总是把自己交往对象局限在夜店找来的男生。」
想想自己好像真的是这样,他的历任交往对象多得数不清,但每个都是从同志夜店认识的,他没有爱过任何夜店以外地方认识的人,或者是说,没有想过可以去爱。
很清楚自己是个很需要被照顾的人,但和那些一号在一起的时间多半在做爱,或是被要求跳艳舞给他们欣赏,曾经也有在一起超过一个月的交往对象,後来同居了,但其实也不想对原慕安负什麽责任,讨厌原慕安一直叫自己做这做那的,最後厌烦了整天腻在一起的生活,所以也分了。原慕安很希望能有人是真心爱他,愿意照顾他,至少,可以帮他分担一点家事的……。
不知道为什麽,原慕安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黄御,可下一秒又觉得自己很可笑。人家条件那麽好,自己够格吗?又为什麽自己会觉得对方可能爱他珍惜他,自己真的是太可笑了。
「杨伊谨我乾脆跟你在一起好了。」原慕安由侧边抱紧杨伊谨,「你照顾我你养我。」
「我才不要跟你在一起~走开啦恶心!」
「好过份哦。」
虽然嘴上开着玩笑逗自己的挚友,但原慕安又开始哭了,把头埋进杨的颈窝不想让朋友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杨伊谨虽然嘴上骂着,但没有推开他,只是带着爱怜的神情,轻抚着他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