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回魂 — 第十六章 女鬼逆轉勝

吹熄蜡烛对叶惠美而言好像打了一剂强心针,她不再泪汪汪的垂头丧气,她相信如果她可以吹熄蜡烛,那她就一定可以摸到东西,有了希望,有了目标,她不再当一个漫无目的飘荡的鬼,现在的叶惠美开始有计画性的练习,试着触碰身旁的东西。

而Nigel也慢慢接受鬼缠身的事实,不再要求叶惠美一定要躲到沙发或挡在盆栽後,只要她安静的像空气,基本上他也不再找她麻烦、乱发脾气。

有了计画的叶惠美左思右想决定从「戳面纸」开始,因为面纸比较薄,也比较轻,她决定从简单的开始。

她开始蹲在抽取式面纸前,反覆做同一个动作「戳面纸」,因为她是鬼,没有时间观念,也不会累,她不断做着同样的动作,日复一日,她用坚强的意志告诉自己。

「我可以!我不但要摸的到东西,还要把它拿起,我要像人一样有行动能力,我不要当空气,我绝对不是个废物鬼。」

叶惠美这样的举动在Nigel眼里真觉得可笑至极,一只鬼一直蹲在面纸盒前戳面纸,这样毫无意义的动作日夜不断反覆,而且每次只要离开那盒面纸,那只鬼还会发出惋惜的声音,他心里一直在问自己。

「怎麽有像她这麽笨的鬼啊?」

可是叶惠美的笨样子,却又一次次引起Nigel的注意,她专注的神情散发一股不可思议的吸引力,他越告诉自己别在意,他的眼睛和脑子就越不受控制的飘到叶惠美那只鬼身上去,到後来Nigel也不再抑制自己,他开始好奇这只鬼什麽时候才会放弃,他越好奇就越在意,而这情况就这样不知不觉巧妙的发展下去。

又是例行性早会,偌大的会议室如北极冰原般安静,Nigel坐在位置上,低头翻阅今天开会的资料,但眼角仍不自主的去搜寻叶惠美的身影,他发现那只笨鬼又要去戳面纸,但面纸盒的位置太远,不管叶惠美多努力那盒面纸依然遥不可及,她嘟着嘴失望的看着那盒面纸,发过誓绝不再理叶惠美的Nigel又再度违背自己的誓言。

「面纸!」

童语妤抽了一张面纸摺好,恭敬的放在大师右手边,Nigel白了童语妤一眼,比一比自己左手边的空位。

「一整盒!」

童语妤接到指令马上恭敬的把面纸盒放到大师左手边的空位上,然後快速离开,叶惠美好讶异,用着无尽感激的眼光看Nigel,而Nigel故意冷着脸转过头去看着Eric。

「开始!」

一天的会议在大师的指令下开始,叶惠美很识相的闭嘴,再度安静的像空气一样,安分认命的继续重复那个在Nigel眼中蠢到不行的动作……戳面纸。

会议如火如荼的进行,叶惠美心无旁鹜专注的练习,也许老天爷被叶惠美这个笨蛋感动了,经过不下万次的练习,终於在这次,她专心一致举起手指,心无杂念的戳向面纸,她成功感觉到自己触碰到东西,眼前的面纸居然奇蹟似的动了,她开心的大叫:

「我成功了!」

所有人都没听见叶惠美的尖叫声,除了Nigel以外,他被她吓了一跳,翻了白眼瞪着叶惠美,她太兴奋完全无视他不悦的眼神,她朝着Nigel手舞足蹈的展现成果。

「你看!你看!我成功了!」

Nigel感到不可思议,张大眼睛看着叶惠美一次又一次戳动面纸,他冷毅的俊颜居然伴随她的成功而起了微妙的变化,大师忽然定格所有人也停止发言,众人随着大师的眼神,往大师左手边的面纸盒看去,全会议室里的人顿时倒吸口气哑口无言,他们看见面纸在没有风的情况下摆动着,而他们的大师失神定格的看着面纸盒,不可思议的是大师……他居然……面带微笑耶!

叶惠美的成功,变成Nigel的恶梦,她太开心了,她开始努力尝试去触碰身旁的东西,她试着抽面纸,推动眼前的笔,练习拿纸,每样东西她都拿来练习,叶惠美练习得不亦乐乎,也进步神速,她可以碰到的东西越来越多。

但被抽落一地的面纸,在桌上滚来滚去的原子笔,还有空中飞扬的纸张,都让Nigel头痛不已,每次他忍无可忍想开口阻止,叶惠美那神采奕奕的眼神又让他把到嘴边的话吞回去,最後他乾脆把办公室和助理室之间的窗帘全都拉上,开始自己说服自己。

「算了!算了!笑总比哭好。」

他又开始使用自己超强的现实扭曲力场,不停不断自己催眠自己。

「看不见!看不见!我什麽都看不见。」

由於Nigel的隐忍开始养大了叶惠美的胆子,她开始挑战一些有重量,或有操作难度的东西,她开始去拿一些杂志或书本,也试着拿杯子,按咖啡机。

Nigel皱着眉按着抽痛的太阳穴,他已经没有办法再欺骗自己,叶惠美已经待在茶水间一个上午,咖啡杯吭!吭!吭!的撞击声,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着他敏锐的听力,他忍无可忍,他从齿缝间迸出低吼。

「叶…惠…美…」

话都还没说完一阵清脆的响声传进他的耳里,他的骨瓷杯碎了一地,他用冒火的眼神瞪着叶惠美,那只鬼像只老鼠一样一溜烟的就躲到发沙後面,他万般无奈的叹着气,一次又一次按自己的太阳穴,很不甘愿的拿起手机狠狠地在按键上输入讯息,爱国高材生迅速进来,满脸疑惑的看着碎了满地的杯子,大气不敢多吭一声,无奈的收拾。

无可奈何的Nigel只好用工作麻醉自己,但效果非常不如预期,他的注意力又被那只像老鼠一样的鬼给吸引过去,他发现叶惠美又悄悄钻出沙发溜到茶水间,他不明白自己为什麽又再度将怒气吞下去。他变成一只鸵鸟,把自己的头埋进工作里,他着魔似的继续催眠自己。

「看不见!看不见!我什麽都看不见。」

咖啡机运作的嘶!嘶!声取代杯子的撞击声,放下电话的Nigel试着像以往一样让自己完全融入跳动变化的数据中,但阵阵的咖啡香击败他,他狠狠地将手中无辜的原子笔丢到地上,他梗着一股随时爆发的怒气,恶狠狠地离开座位走向茶水间。

「叶惠美!你到底……」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笑眯眯的女鬼,无辜的端着一杯咖啡,两只眼睛闪耀着太阳般的光芒,她开心骄傲地说:

「你看我会煮咖啡了!你喝喝看这味道对不对﹖」

这只笑眯眯的女鬼又成功将Nigel的怒气吞噬,他泄了怒气,冷着脸转身回到他的位置上,叶惠美端着香味四溢的咖啡飘在他身後,他才坐到位置上一杯咖啡已经四平八稳地放在他的面前,一张笑得很卑微的脸挤进他的视线里。

「喝喝看吗!看这味道对不对?」

Nigel聪明的脑袋很明白,现在如果要驱逐眼前这只女鬼最好的方法只有两个。

第一:大吼叫她滚!

第二:就是喝了这杯咖啡

他深呼吸挣扎着,在他未做出决定前,叶惠美用着渴求的眼神看着他,她的笑容更卑微了,用她柔柔软软的声音恳求着。

「喝喝看!一口就好,给个意见吗!」

他重重的吐了口气妥协了,他选择了第二个选项,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後冷冷的看着叶惠美,给她一个中肯的评论。

「太淡了!」

叶惠美得到答案後,开心满足的带着微笑飘回她的茶水间,半个小时後,叶惠美又笑眯眯的端来第二杯咖啡,她卑微的眼神清楚写明她的诉求,Nigel已经懒得再挣扎了,直接拿起咖啡喝了一口,连头也没抬的说:

「太涩了!」

叶惠美又点头微笑离开,叶惠美兴致盎然一杯一杯煮,Nigel毫不挣扎一杯一杯的试,苦命的高材生就一次又一次收拾着一杯又一杯只喝了一口的咖啡,纵使心中的疑惑满到快将她溺毙,但她仍旧连一个字也不敢提,只是用最快的速度默默收拾。

经过叶惠美永不弃的努力,Nigel也似乎懒得再发脾气,他找到和叶惠美和平相处的方式,那就是不断催眠自己,随着那只女鬼胡闹下去。变成鸵鸟的Nigel反而得到一种宁静,如果不去管那些声音,那只飘来飘去的女鬼倒还满有趣的,而努力不懈的叶惠美看见Nigel终於不再发表评论,桌上就只剩喝到见底的咖啡杯,她骄傲的扬起自豪的微笑,整天试喝咖啡,看鬼耍猴戏的Nigel已经慢慢不再喝外面买回来的咖啡,他早餐已经变成全麦贝果加沙拉和千篇一律的英式早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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