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满目的绿意之後,叶子随着时节而火红、枯黄尔後凋零,见着以茅盖成的屋顶上泛着雪白,前头的枝干上还点着几许雪花,几个春秋的循环之後,又是冷得令人唇齿打颤的寒冬。
席澈一袭米黄色的布衣,不难看出这衣服是经过多次洗涤後才从洁白到些许泛黄,外头裹着一件已缝缝补补多次的大衣,站在桌前整理书册。
「又该去买些纸了。」嘴里喃喃念着,手边还持续着动作,这一直是他改不掉的习惯。
等放下手里的纸张後,他抬起头看向未阖上的窗,外头的树枝上看不见春天的气息,只有寒冬里的白雪宣告着冷意。
那样美丽的雪,乾净而洁白,多麽令人羡慕的洁净,站在窗前看着竟显得自己有些污秽,配不起这完美的雪景。
几年过去,所有的一切都在席澈离去後重新洗牌归位,他又是孤身一人,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像独自隐姓埋名的人,没有名字也没有过去,只剩下这间与村落还有一点距离而静谧的屋子。
「先生!」男孩大喊着,推开阻挡寒风的门板,冷风咻的一阵又一阵的刮进屋内,站在门旁的人块头既高又大,手上还抓着一篓竹篓。
只是席澈没回过头,兀自沉静在思绪之中,没注意男孩的呼唤。
「先生。」男孩又喊了声,这次是直接站在席澈的身旁,随着他看向窗外的景色,好奇究竟是什麽东西能让先生看得如此入神,但往外头望去,除了雪还是雪啊!没什麽奇特的。
「先生,您到底在看什麽啊?」男孩实在忍不住的又再问一次,这一次席澈可总算回头了。
「是大牛啊,怎麽了?」席澈回头看着男孩,淡淡的笑着。
「先生您在看什麽啊?」大牛不断的朝外头看,但是他始终不明白究竟有什麽东西可以让人看得失神。
「白雪。」笑着,带着一点愁。
「雪有什麽好看的啊?竟然能让您看得这麽失神?」大牛皱着眉歪着头,对这回答极度的无法理解。
席澈笑了笑没回话,只是轻声问大牛来找他有什麽事情。
「娘要我拿这些菜来给先生。」大牛放下一直提在手上的竹篓,对着席澈扯开笑容。
「大牛,将这些东西带回去吧,告诉大婶不用麻烦了,这些你们留着就好。」席澈摇摇头,婉拒竹篓里的东西。
「那可不行,我带回去的话我娘会打死我的!」大牛一听可不答应,将这些食物带回家里,他那位比牛还要大只的娘亲可是会拿根比他拳头还粗的竹棍追着他打的!
「那就告诉大婶,上次送给我的菜都还没吃呢。」席澈拍拍大牛的肩,既使大牛长的比他还要高大,偏偏还只不过是个十五岁的男孩而已。
「还没吃!先生,菜不过一点点而已,您也吃太久了吧,难过会这麽瘦!」大牛毫无忌讳的直接嚷着,不懂那点菜叶怎麽吃了几天还没吃完,要是让他吃的话不消两顿就全进他的胃里了。
「不是我吃得慢,而是你们送得东西太多,牛婶送我一篮菜,王大娘又拿了一只鸡过来,而且那几颗青菜还是林婆昨天才送过来的,和大婶他们说别老送吃的给我,我都吃不完了。」席澈笑了笑,他指着放在角落竹篓里的菜,多到他都快可以去市集摆摊位卖了。
「先生您也知道,您不收分文的教我们这村里的孩子们读书识字,而且还替我们买纸笔,我们除了这些自种的菜能送给您以外实在也没什麽东西能送您做报答了。」大牛挠挠头,有些腼腆。
「你还是拿回去吧,我晚点去和大婶说这些食物我不能收,因为家里还堆着一堆青菜没吃,放我这儿会放坏,还不如拿去市集卖些钱好。」席澈说什麽也不收这些青菜,实在是东西太多,放着也只是浪费而已。
「可是……」
「别可是了,我带你去和大婶说清楚顺道再去市集。」席澈拉着大牛的竹篓,硬是截去他还未说完的话。
「去市集?先生您不是很久没外出了吗?怎麽今天这麽难得要到市集?」大牛的块头大,有时连神经也大条,一下就让人转移注意力。
「买些纸张,不然可没东西让你们这群小毛头练字了。」席澈笑着,教这群孩子读书识字成了他生命中唯一重要的事,这让他有成就感,尤其是发现这些孩子都是有潜力成为朝廷人才後,他更是舍得花些钱替他们买纸笔书册。
「先生,您又要替我们买纸笔啊?」大牛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村落不同於大城,他们靠着农作物到市集里卖而糊口饭吃,怎麽也不可能有余钱能请夫子教书,更不可能有银子能让他们买纸买笔又买书。
「那些纸笔能花上多少钱!」随口应着,席澈清楚这村里人的想法,总认为亏欠於他才总是送些菜叶给他,却不知晓其实是自己欠这村里人的大恩大德。
想想以前的席澈绝对不会从自己的荷包里掏钱给别人,要有谁敢在他面前对他讨债,他席大爷可是会二话不说的给对方一脚外加几句难入耳的咒骂,但受伤後一切都不同了,『钱财乃身外之物,死了之後也带不进棺材』这句话让他在阎罗王前走过一遭的人感触特别深刻。
而且他还欠这村里的人好大的人情,这辈子都无法还清的人情!想那时他离开凌云殿有些许时间,原先被安排在一名大夫家里调养身体,只是既然要离开就该彻底一点,他趁着夜深人静时走,那一次没再出现任何阻挡他的人,只是正好身上多了块玉牌。
席澈再怎麽迷糊也懂,是那个帮助他离开凌云殿的男人留给他的,好让他在之後的日子里用来救济不再富贵繁华的自己,於是他典当玉佩换取一些银两。
出了城镇以後他走了好久好久,他甚至不晓得自己走到哪里,只记得脚下踏着的雪还深厚的难以行走,终於累了、倒下了,醒来後又是新的人生。
是这村里的人救了他,供应他吃与住,替他清扫出村里多年不再使用的茅屋,於是他住下来,也定下来。
那时用玉佩典当而来的银两让他请人买了纸笔,过些时日後他开始教孩子们读书识字,要用银两就请人拿他的字画到市集随口卖着,多少也就能靠那些钱财买些书册餬口饭吃;那时想起当年夫子曾半开玩笑的说他的文笔丹青皆上等,哪天要靠这技能餬口饭吃也不难,想不到夫子会一语成谶。
陪着大牛提着竹篓回家,席澈费了好一番唇舌功夫之後才让大婶将菜收回,离开牛家前还叮嘱大婶别怪大牛,免得大牛又讨大婶一顿念。
「先生,您说过您不喜欢吵杂所以不爱进城,而且市集离这很远的,往常您都是让我去卖菜的时候顺便替您买的,印象中您很久没走出这村子了。」大牛跟着席澈走出这小村落,随着蜿蜒的山路往城里走。
「是挺久没到市集了,想找看看有没有什麽适合你们念的书。」席澈看来就像个慈蔼的父亲一样,事事替村里的孩子着想,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眼神竟显得沧桑老态。
他不是不爱热闹,只是不再喜欢而已,那一个能夺走他性命的伤势彻底改变他的性子;不再爱钱,不爱热闹,只想清清淡淡,安安静静的走完余生。
走了好一段时间才从人烟稀少的山区走到繁华热闹的市集,这里的人多得像是放在碗盘里的活虾,拥挤而且吵杂。
年尾,再过些时日也要过年了,街道两旁的铺子与摊贩多得让人眼花撩乱,这时候的东西最多也最能找到便宜又好用的,毕竟没有商人喜欢将货物堆过年末,总想着将商品出清後年头再进,那时的价码就能卖出高上许多,正因如此,市集比平时显得热闹,叫卖的声音此起彼落,一声大过一声。
「先生,正好年末出清,好多东西都很便宜,您不看一看吗?」大牛看着席澈面无表情的模样问,後者从进城後就不曾在哪一个摊位前驻足停留,一路走向要买书册纸张的铺子。
席澈没回应,因为贩子喊叫的声音太大,让他的头都有些晕了,没听清楚大牛的问题。
「哇!这东西真漂亮!先生您快看。」大牛拉住席澈的手,兴奋无比的拿起一块玉,在他眼前晃个不停。
席澈被大牛这一拉不得不停下脚步,他抬头看着大牛手里的玉,皱起眉头;那是他离开凌云殿後典当的玉佩,竟然已经让人转卖到一般贩子手里了。
「这位小哥眼光真好,这玉佩可是块宝玉高贵的很,配上您这气质正好……」贩子眼神直盯着席澈带着浓厚书卷气质,认为大概还能让人挤些银两出来,他口沫横飞的开始说着,就期盼买主掏钱好促成买卖。
玉佩其实不贵,席澈很清楚这东西的价码,过往那几年在凌云殿里磨出了好眼光,所有东西只消一眼他就懂得价值;当初之所以敢将玉佩卖给当舖正是因为知道这块玉虽美,但不是什麽奇珍异宝,拿来典当换取金钱只是正好解除他身无分文的窘困,他了解那男人的心思,帮他离开不属於自己的世界与男人,也帮他留了一条活路,凌云殿里的大主们似乎都这番心思缜密吧!
大牛看着席澈温文的双眉略拢,他想起席澈不爱吵杂的个性,赶紧将玉佩给放回贩子手里,这一放可让商人的脸苦成一团了。
「先生,我想起我娘要我早点回去替她砍柴,我们还是赶紧将您要的东西买一买就回去吧!」大牛虽然块头大,但心思可细腻得多,看得出席澈对於人群的不安,也知道他不想要在这杂闹的地方多待。
「大牛,真不好意思,我不太习惯人多的地方。」席澈哪里不知道大牛的思绪,这孩子心细又体贴,虽然偶尔有些小迷糊,但是才能优点可不少。
「先生,您怎麽和我说这些,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娘老爱说我不帮忙她做事,早上还特地吩咐我要帮她将柴砍好,瞧我差点又忘了。」大牛笑得灿烂,他拉着席澈往书店走,嘴边念着夫子多虑。
席澈当然知道这是谎话,早上就看到大牛在外头砍柴,那堆木柴都够烧半年了,哪还有多余的木头给他当柴劈啊?
绕过人群,穿过街道,席澈带着大牛走进书店,先嘱咐老板买多少纸,然後仔细的挑选一些适合村里孩子用的书後,他毫不犹豫的掏钱走人。
大牛跟在後头看着,一直让他对於席澈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不该让夫子这样替他们花钱买书,那些钱夫子可赚得不容易,常常从窗口见他三更半夜还在写字画图,就为了卖些银两替他们这些小屁孩买书。
「先生,这些东西花了不少钱吧?」大牛有些舍不得刚刚从夫子荷包里拿出来交到老板手中的银子。
「傻小子,这些小钱能换到将来的大成就,没有什麽好舍不得的?好好念书,将来考取个一官半职後才能让你爹娘过好日子啊!」席澈嘴里念着,一点也不心疼这些钱财,反正多卖几张字画不就能赚回来了。
「喔,我会好好念书,不辜负先生的期望。」大牛笑着,真的很感恩席澈无私的教导与付出。
拍拍大牛的臂膀,没多说话,只想着赶紧回村子,他看着这些拥挤的人潮直觉的不安与烦躁。
才刚过一条街,正好见到不远处围着一群人,本就人潮汹涌的街道上更显得密集,让人很难再前进。
「不晓得是不是发生什麽事情,怎麽围着一群人啊?」大牛看了看一旁的其他铺子,突然觉得有些冷清,因为人群全围着前方不知道卖些什麽的贩子。
大牛本就好奇的性子难改,他拉着席澈硬是往人群里走,实在很想知道究竟前方在卖些什麽东西可以吸引这麽多的人,但很快的他就知道贩子不是因为卖得东西新奇而吸引大批人潮。
「大爷,我知道错了,您就饶了小的吧……」贩子几乎要跪在地上膜拜他口中的大爷,但回应的是男人的沉默。
「那你刚才怎麽就不饶了那孩子,这麽小就想把他卖进勾栏院,你的心被狗啃了是吗?」一道银铃般的女声高调的扬起,划破众人的耳朵,死硬的穿刺在贩子的耳里,手里的剑还未出鞘,直抵着男人的喉头。
「我知道错了,不敢了、不敢了,大爷,女侠,求你们饶命啊……」贩子吓得屁滚尿流,只差没在地上磕头认错。
口中的大爷没说话,他身旁站着的男子倒是突然移动走向前,狠狠的、不眨一眼的,一脚踹向那贩子,当场让他口吐鲜血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只差两眼一翻归西而已!
「连狗都不如。」动手的男子面无表情的整顿整顿自己的衣服,活像是刚才那一脚踢的东西有多麽肮脏。
「琉璃,带这孩子去报官府。」一直沉默的大爷开口了,阴冷而沉滞的语气令在场人不寒而栗,比这冬天的空气还要冰寒。
女子牵起大约十岁左右的男孩,他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着,脸上全是泥沙与血水,衣服也破得难堪,不难看出他是硬被人拖着走的。
「大牛,该走了,晚了大婶会担心的。」席澈冷眼看着,没想到离开熟悉的城镇这麽远的地方,终究还是遇到熟人,而且还是熟到不行再熟的那种!
席澈迫切的拉着大块头的男孩,硬是挤过拥塞的人潮,绕过另一条路,快步的走离现场。
「先生,您也走太急了吧!」大牛个头大,腿也长,不过拉着他走的席澈反倒像是在逃命似的跑着,让他不得不也跟着小跑步起来。
席澈没回话,一路拉着大牛跑回村里,将大牛交给大婶後一句话也没说就将自己关回屋里去。
在桌前坐着,席澈一手抚着额头,还能看出正微微的颤抖着,努力的想压下心里头不断翻腾的激动与慌恐。
过了很久,他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像缓和许多的样子;将纸张铺好压好纸镇,专心的磨着墨,之後拿起毛笔,直盯着白净的纸。
几年过去,席澈无法否定自己不曾忘记他,既使在离开凌云殿时就决定从此掩埋过往与情感,但是记忆与心里的感受是无法任由自己去埋葬的,总会在夜深人静时像个虚幻的黑影垄罩自己,而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庞与高壮的身材就在今天下午重现眼前,他很难忽视心里的悸动。
脑海里千头万绪,心里头更是一团乱,写不出诗词,画不出丹青,执笔的手搁在半空中,久久无法下笔。
也许是因为握笔的姿势维持太久的关系,感觉到手里传来阵阵的酸意後席澈才发现自己又失神了,嘲讽的对自己笑了笑。
都几年了?还在因为今天下午那一道熟悉的身影而让自己像个失魂落魄的傻子;心里涌起一阵酸疼,痛得让他几乎无法喘气,隐隐感觉得到胸口上的疤痕伴着心脏发疼,他忍不住闭起眼,捂着自己的胸口。
「咳、咳咳……」伴着疼痛忍不住咳出声响,已经是旧疾,那时的伤口虽然好了但身体却变得更差,只要天气凉一点就会咳个几声,尤其寒冬时咳的更厉害,有时会咳得像是连心肺都要吐出口。
他顺了顺胸口的气息,半阖的窗透着寒风刮进屋内,因为这冷意而让自己稍微清醒些,疼痛也少一点,起身走向窗边将窗户阖紧後吹熄灯火,夜深了,也该就寝。
躺在床上展转难眠,脑海里总会跳出那道身影,闹得他脑子心里都乱得无法入眠,但随後又想着:还好,他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也许有点自欺欺人的心态,他心里带着这一点点的安心,席澈迷蒙间进入梦乡。
「楼主,要回去了吗?」琥珀低沉的嗓音划破这宁静,他看着身旁的男人。
高大的树干所形成的阴影正好容下这两男一女,在月光的帮助下将枝干的黑影垄罩在本就高深难测的脸庞,席伏水依旧沉默,没回应琥珀的问话也没再看向已熄灯的屋子,独自转身离去。
※※※※※※※※※※※※※※※※※※※※※※※※※※※※※※※※※※※※
席澈原本安下的心又开始紧张的跳动,盯着眼前仍然高大英俊的男人,他只能站在原地僵着身子。
「先生,您认识这位公子啊?」大牛站在席澈的身旁看着席伏水,他没忘记这男人是昨天在市集里救小男孩的人,只是这男人怎麽会在这里呢?
「澈儿,该回家了。」席伏水没有问候也没有闲话家常,一开口就是这一句。
席澈绷紧神经瞪着眼前的男人,整颗心七上八下的跳个不停,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到大牛拉了拉他的衣袖後才转头看向男孩。
「先生,原来您有名字啊!」大牛也不晓得究竟是粗线条还是心思细,发现席澈的不寻常後竟然只说出这句话外带一个大笑容。
「怎麽?你连名字也不要了吗?」席伏水看着席澈,那时的男孩从青涩的少年变成成熟的男人,长高了些,但却还是瘦得可怕。
没有姓氏,没有名字,离开後席澈就将这一切丢了,来到村落後更奇蹟似的没人问过他姓啥名啥,只因为他教这里的孩子念书,所有的人便都跟着喊他先生,过往,在离开的那一刻就该掩埋了,包括情感……
「呵,公子认错人了,大牛,该练字了。」席澈强装镇定冷笑了声,生根的脚有了动作,他僵硬的抬起手拉着男孩转身就要走进屋内,想藉人高马大的大牛为自己壮个胆子。
只是没能抬脚跨进屋里就让人硬生生的挡在原地,而原本手边拉着的大牛则像只柔弱的兔子被打得老远,不足以伤人,但肯定对方疼得心肺移位久久站不起身。
「你做什麽!」席澈惊呼,这一打大牛那高大的身体却只能坐在地上皱着脸,一张嘴吞吐着却吐不出个字,只有表情看得出他真的疼到要掉泪了。
拉住原本要奔向男孩的人,席伏水的表情很可怕,像个凶神恶煞的魔王一样直望着席澈又惧又怒的脸蛋。
「给了你五年的时间,该算的帐终究得要算清。」席伏水搂住席澈的腰,手里的触感提醒他後者有多瘦弱,腰部细得像是能一折就断。
「放开我!」口里愤愤的咬牙挤出,听着那句话,席澈既心寒又心疼,心寒眼前的男人依旧不忘复仇,更心疼他依旧被仇恨折腾着。
「浑蛋……放开先生……」大牛强壮的身子骨被席伏水打得只能坐在地上,气愤的瞪着缠住夫子的男人却还无力起身反击。
「他是你的学生?」看着坐在地上痛苦皱脸的男孩,席伏水挑眉问着在怀里挣扎的席澈,眼里扬起一股邪佞之气。
「与你无干!」席澈低吼着,气愤自己竟然挣脱不了这牢固的铁臂,抓着腰上紧箍的令他感到些许疼痛的手,他慌了!
「和我回去。」冷冷的语气喷洒在席扯的耳边,带着令人惊慌的命令。
「就和你说认错人了,放开我!」几乎要失控的吼出声音,席澈忿恨自己怎麽这几年没多吃些,好让自己身体健壮到足以和这男人对打的地步。
呵,嘴边扬起嘲弄的邪笑,席伏水硬是扳过席澈的脸蛋,往他的唇吻下去,肆虐而狂妄的啃咬着。
「呜……不……」席澈嘴里含糊的拒绝,但席伏水的举动却让他恐惧的颤抖,不知何时聚集的眼泪竟然不自觉的滑下眼框。
伸手探进衣裳内摸着熟悉的身体,替他染上几分热度,引来对方无法克制的颤栗。
「你可以假装不认识我,但是你的身体还记得啊!」霸道而蛮横的语气吐在挂着泪水的白净脸庞,席伏水的手已经伸进席澈的衣服里,手里碰着五年来日思夜想的肌肤触感。
「浑蛋……」气得咬牙切齿,眨着挂着清水的眼。
「不想要我在这里继续下去的话,就和我走。」他停下动作,示意对方如果不顺从就别怪他不克制。
席澈摇头,他不想顺从,但下一秒他就知道这决定是错的,因为席伏水的手已经滑到他的臀部,狠狠的捏了一把。
席澈硬是抓着男人不安分的手,抬起怨恨的眼瞪着男人,口吻有些疑惧颤抖:「先送大牛回家。」
「你放心,我没伤他。」席伏水冷笑的看向坐在地上瞠目结舌的大牛,刚刚上演的戏码实在让他这单纯的心灵一时之间很难接受,早忘了身体痛不痛。
忧心的看了大牛一眼,席澈还没来得及交代什麽就被人点了穴,一句话吐也吐不出来,身体僵直得连动也不能动就让人抱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