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韶哥哥有劫数,她怎能置之不理,所以,不管他如何赶自己,她是留定了。
只是,她的心好不安,说服一个族群归顺朝庭,这责任……好重呀!
睨着她的脸,御爻心中明白她有多不安,但没法子,为了让外头那小子承认对笑君的在乎,他只得使使计俩,顺便把圣令这烫手山芋给丢出去。
他了解御韶,这嘴巴坏透的小子,绝对看不惯笑君受到伤害,自然就会插手管这闲事了。
反正,他也是出於一番好意,十弟那小子是不会怪罪於他,相反的,还会感激自己也说不定。
「好了,现下爻哥哥有事必须离开了。」他将备好的药递向穆笑君,然後起身,不忘再次叮咛道:「记得,相信自己,绝对会比忧心忡忡来得好。走罗!」
「爻哥哥……」
御爻回眸。
「谢谢。」这声谢,包含了许许多多的意思。
他懂,也就挥挥手,走出了帐外。
帐外不远处,站着自己的十弟,只见他面向落日,动也不动。御爻眉挑,收扇,信步走到他身畔。
「十弟,感情之事本就难以预料,不管你逃到哪里,该是你的绝对跑不掉。八哥劝你,认真的面对自己的情感,别到时抱憾终生。」他语意深长的道。
御韶撇嘴。「你闲事管太多了。」
御爻似笑非笑。「那得看管啥闲事,要是我这难得管的男女情事,你不领情,那麽,吃亏的绝对是你自己。」
御韶撇眼向他,看着他自若的笑颜,透着一抹狡光,那光芒碍眼的紧,隐含诡计。
忽地,他脸色一敛。「我劝你最好别动啥鬼念头。」
呵!被看出来了,那可不好。眉挑,御爻甩扇笑出声。
「十弟,要知道,若你再执迷不悟,继续伤害人家的心,此生你便是白活了。八哥言尽於此,听不听,在於你了。」说罢,他转身离开。
御韶敛眸,摊开掌心,注视着手中泥娃。四年前,当这土娃娃呈现眼前,他是感动的,但一股悖逆心作祟,硬是将她的心践踏,不让她留有任何妄想,绝情离去。
然而今日,再见这泥娃,他的心境就不一样了,非但不觉厌悟、心烦,相反地,却是感到心疼。
适才他气怒,无非是她的不自量力,更甚者,是自己对她的绝情冷心。他不喜拘束,更不喜让情感绑缚,然而,当看她为了自己受尽诸多折磨,始终冷硬的心有了缺口,这让他感到不安。
他不要让感情影响了自己的心绪,甚或生活,所以不允许自己对她有丝毫的怜悯、爱宠,然她的眼泪,击溃了心墙,让他不自觉地为她心疼。
他嘴角缓扬自嘲。心疼!此刻他居然用了心疼两个字。
他仰头望天际,只见漫天橘红遍洒满地,无边无际的草原上,是低着首吃着青草的马儿。
日暮已偏西,马儿浑然不知归家,而他,头一次对赶马这事儿,完全失了兴味,一颗心全悬在帐内那傻气的痴儿………
忽地,耳畔响起跫音,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她。
「你出来做什麽?」明明受伤却还是这麽不安份!
他的语气很不耐,听得她眼神闇了闇。
「天黑了,那些马必须赶回来。」她道,慢慢掠过他身边。
他探手扯住她左臂。「想赶马?你站都站不稳,赶什麽马!回帐里去!」
她回眸瞅着他的眼。「你……关心我吗?」
他撇开脸,看向马群。「我不想在赶马之余,还得扛着你回来。」
穆笑君脸色微黯,敛眸神伤,忽然,她的眼角瞥到他掌心里的泥娃,心口微震。
她向来仔细收妥的男泥娃啥时跑到他手上了?
「那个泥娃……」
他视线落在她脸上。「如何?想拿回去?」
她点点头。
他却收进腰间,冷声道:「给我个解释,我便还你。」
她抬眼向他。「解释?」
「为何扮男装?为何要来?为何试探我?」他双手环胸,眼神挺冷,看着她会如何自圆其说。
她心虚地别开眼。「我想,也许你不希望女人在身边碍事。」
「所以你假扮男儿?」不错,睽别四年,脑袋倒是长进不少。
「除此之外,我别无他法。」她省略御公爷那一段,直接把责任往身上揽。
他怎会不知她的想法。撇撇嘴,又问:「既要扮男儿,为何不扮得像样些?还故意在湖畔做那种蠢事,怎麽?想来个欲擒故纵吗?」
她连忙摇头。「不是的…」
他靠近,俯身向她。「还是想勾引我?」
「你明知不是那样。我是因为受不了……」她连忙噤口。
他却替她道:「受不了马味,却要来此受苦,这不矛盾吗?」
听到他话里的嘲讽,她脸儿红了红。「为了你,我会试着去习惯。」
「以你这麽个千金娇躯,要让你陪着我这马夫,染了满身骚味不觉委屈吗?」他半试探半嘲弄。
她皱眉。「在你心里,我是那种吃不了苦的千金小姐吗?」
他不语,只是凝着双眼瞅住她。
她摇头,看向马群。「芳草萋萋,马儿成群,这草原风情众人向往;遗世而独立,有多少人能放下名禄,只求这片无拘无束的天空。」
他的心忽地一震。她懂他?!
她低叹一声。「我知你为何老将我撇得远远,是不想让人安排你的将来吧?所以尽管十年来我紧缠不舍,你究竟还是不想正眼看我,就只为当只苍鹰,遨游在草原之上。」
他的眸底闪掠复杂神色,有惊诧、不置信,更多的是震撼,一缕情丝缓缓飘上他的心湖,荡漾。
可惜穆笑君的目光瞧马群,未察他脸上须臾的变化。
「可韶哥哥,你不知道的是,在笑君心里,却想当那绿树,一棵始终可以仰望苍鹰的绿树,」她语顿下,缓将目光凝向他的。「而我这棵树愿等你累了、倦了,回来栖息。」
她的情,真切,毫不保留在眼神透露,凝入他的眼底,心悸动。瞅着那柔软的眸子半晌,他却选择撇开眼,漠视心里的惊憾。
「苍鹰,须要栖息,不要束缚。一但受到感情的束缚,就像折了翅的鹰。」
说完,他便松开她的臂膀,头也不回地走向马群。
那话,淡漠的毫无感情,任再有勇气的人听了,也会受伤。穆笑君不禁手摀着胸口,望着走远的他,心,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