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御爷爷您没骗君儿吧?」她回来了,他却远赴边疆牧马去了,这……是老天爷同自己开玩笑吗?
穆笑君笑脸僵硬,一时之间难以消化这突如其来的消息。
御大家长,当今皇上的亲家御公爷笑呵呵地安抚她道:「丫头,御爷爷知道你很失望,也等不及我那不肖孙回来对不?」
穆笑君很用力的点点头。
「那御爷爷再问你,你怕不怕吃苦?」睨着笑君,御公爷眸底闪睿光。
「不怕。」为了能匹配韶哥哥,她都敢上君山去找莫表哥的师父苦练武功了,吃苦又算得了什麽。「只要是跟韶哥哥有关的事,君儿通通不会怕。」
「这样啊!看样子你对我那不肖孙用情颇深。」摸摸白胡,御公爷心里很是高兴。「好,御爷爷这就做个顺水人情,送你到韶儿身边可好?」
穆笑君眼睛一亮,点头如捣蒜。
「欸!真是难为你这番情真意切,这麽多年来,锲而不舍,我那不肖孙还不懂得珍惜,说走就走,连只字片语也不留给你。」真真存心躲人呀!御公爷忍不住叹了口气摇摇头。
穆笑君绽开笑靥,反过来安慰老人家道:「御爷爷,您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吗?铁杵也能磨成绣花针。君儿相信,终有一天,君儿可以打动韶哥哥的心。」
见她胸有成竹,御公爷也就放心多了。
十年来看这娃儿天天来府里报到,可那不肖孙韶十居然睬也不睬人,彻底把姑娘家甩到一边,让他这个老人看了还真心疼的紧,要不帮忙一下,推波助澜一下,恐那孩子还是一派的死脑筋,把这专情又可爱的丫头推到了别人怀里,那就可惜了。
御公爷担忧,穆笑君可是胸有成竹呢。
只因,今日的她不再是当年让他随随便便三两句话就能敷衍打发的穆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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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长马儿肥,形成一幅闲情惬意的好风光。
栅栏上,坐着名斗笠男子,只见他手拿竹箫,吹奏轻快的音浪。
一阵诡异的风起,男子眸闪森光,轻快的音律旋即转为急促,震的不速之客惨叫出声,纷纷丢掉手中的器物,痛苦的摀着双耳。
「还不现身,是想死吗?」萧声歇,柔嗓吐出了阴沉。
片刻後,唰地数声,五名身着左衽短衣,头戴羽制彩帽,身型壮硕的汉子翻身跳出草丛。
他微抬头,狭长的眸子扫掠五人,冷笑:「原来是你们这些家伙,怎麽?上次受的伤不够重,还想来送死?」
「把我们的马还来,自然还你清净。」为首一人大声吼道。
他敛眸。「你们的?」
「那五匹身上挂着图腾花样布条的马,就是我们的。」五人之二也附和道。
他唇角微弯,把玩着萧身。「你们的眼瞎了吗?没见这里的马身上乾乾净净,哪有什麽图腾花样的布条。」
「我看见了,那五件布条就挂在你屋子里。」五人之三气势凌人的站出来吼道。
喀拉!修长的指腹紧扣上萧身。
他眯起眼,唇角的笑透着阴邪。「很好,你们为了那几匹马,真真连命都不要了,那我就成全你们!」
他凌空跃起,如旋风般的身子直扑向五人,五人见状,阵形排开,迅速转动手中轮刀,以雷霆万钧之势往前射去。
「不错,上次吃了败仗,这次你们倒是有备而来了。」他拔足一跃,闪过几个轮刀,身形闪掠,竹萧抛空,几柄利针划出,直往五人飞去。
五人早有防备,脚划地,形成矩阵,凝聚内力破开窒命利针,同时,五轮刀也让斗笠男子给震开,直挺挺的削入土里七寸。
五人见自个儿的家伙伤不了他,不由得面面相觑,打算转身就跑,然脚才跑出半步,腿肚随即传来剧痛,五人猝不及防地仆倒在地。
「你……好残的心,偷了马却想置我们五兄弟於死地,要让我阿图鲁知道,绝不会放过你!」阿图鲁是他们的父亲,倘若他们不测,父亲绝对不会让这盗马贼逍遥法外。
斗笠男子哼笑出声。「是吗?原来你们的阿图鲁是这般迂腐无知的昏君,怪不得你们这麽嚣张跋扈,连我这靠马吃饭的小卒也要计较,呵!沙漠苍鹰,我看哈萨克王根本就是浪得虚名。」
「你竟敢对我阿图鲁不敬,找死!」为首之人朝他狠狠一瞪,并向其他兄弟施了个眼色,随即弯身拔起腿肚上的利针,疾射而出。
苟延残喘的败兵居然还能反击!他倏而眯眼,才想抛萧收针,忽地一柔中带劲的绵气袭来,打落五只利针。
为首之人见状,恨恨出口:「哼!我们不会罢手的!」
话落,五道身影倏然拔身,疾速离去。
「哪里跑!」一抹紫影也迅速追去。
「残兵败将,有什麽好追的。」冷冷的嗓音飘在空中,带着嘲讽。
紫影停步,回身:「他们还会再来杀你。」
撇撇嘴,他不以为然。「他们不会是我的对手。至於你,又是哪来的家伙?」
「小的名唤小牧儿,是来跟爷讨个工作的人。」来人道,声音清清雅雅,像是还未熟透的少年郎。
「我这里不缺人手,你找错地方了。」将萧收於腰侧,他转身就走,打算漠视小牧儿的存在。
「爷,我话还没完……」三两步奔至他眼前,并递出一封书函。「请看。」
斗笠下,一双黑幽的眼迅速扫过书函一角的落款,淡撇唇角。「啧!原来是御公爷派来的人。怎麽?你真是为工作而来?亦或是充当御公爷的细作。」
小牧儿扬开善意笑痕。「爷,你言差了,恩公常跟小牧儿提说您的心志高昂,不为权势所诱惑,甘愿待在这片草原,过闲云野鹤的日子。」
他挑了挑眉头。「这意思颇让人玩味,既然你要为我做事,那麽可懂这话里的含意?」
小牧儿点点头。「我懂,恩公的意思很明白,对爷的不慕功名利禄他很欣赏,但於理,恩公对爷还是寄予厚望,不想爷终此一生这麽孤单的过下去。」
他撇嘴淡笑。「你嘴皮子倒是挺机灵,要知道,想在这片草原生存,靠得不是一张嘴皮子,若没三两下真工夫,我劝你,滚回京城过好日子去,别让你口中的恩公误了一生,才来後悔。」
小牧儿绽开笑颜,摇头。「爷您放心,小牧儿既决定来此,便是自愿跟随爷学学事理,不会後悔的。」
「大话别说太早。」啧!只会甩嘴皮子的乐天家伙,看上去,浑身上下也没几两肉,能做什麽粗活。
这爷爷脑袋瓜到底在摆什麽谱,还道他看不出吗?
若非窥伺他是否藏了女人,暗怀珠胎,不然就是藉引荐行提点之实,哼,他绝不会让那老家伙有机会寻自己麻烦,至於眼前这个来路不明,又称老家伙为恩公的小子,就瞧瞧他将变出啥把戏,好让老家伙没机会继续烦人。
淡开嘴角,他随口应道:「那就让我看看你有啥工夫。去!替我将那马窝清扫清扫,一会儿我将过去关照关照。」
「是的,爷,小牧儿现下就去办,绝不会让你失望。」小牧儿,亦即穆笑君,她欢欣鼓舞,娶媳妇似地绷跳离去。
忽尔,一抹紫光让她停了步子,定睛瞧着在草间闪烁着光泽的异物半晌,缓缓弯身,她拾起了那枚异物,瞳眸儿随之绽亮。
「这是……」是水晶小马?!
这匹紫晶小马,是爹爹在她三岁时送的小玩意,一直以来她常挂在脖子上,须臾不离,直到遇见了他,她才割爱。
抚摸着小马,穆笑君的心口有些儿甜有些儿感动。
他,并不若表面那般无情,看他把小马保存得这麽晶莹,那表示,他很用心呵护着她赠送的东西……那是不是表示,在他心里也藏着当年的小小君儿。
她的怔愣引来他的注意,当视线落在她掌心里的小马,黑眸倏地眯起,并且疾步走来,朝她伸手。
「东西拿来!」
「这小马好精致,是爷儿的吗?」她明知故问,意欲试探。
他未应,眸底幅射的光泽冷的吓人,像是她若不交出小马,便会让他千杀万剐一般……这麽浓的占有慾是为小马,亦或是她?
小心翼翼地把小马递向他,她还是忍不住再问:「是你的心上人相赠的吗?」
这句话得来他犀利的一瞪,若目光能杀人,她想,自己肯定会死无葬生之地。但,为了得到答案,她死了也甘愿。
「我…我瞧你挺钟爱这玩意儿的,所以才做如此想。」嘴绽乾笑,丝毫不怕对方的利眼。
「上次,」他将紫晶小马收入腰侧,缓慢地说道:「有人不识相地问了堆废话,你猜这人怎麽了?」
他的眼神好可怕,他的口气很威胁,但她还是鼓起勇气,大胆问:「可否告知?」
他唇绽冷笑,指向马群。「不小心让乱蹄踩死了。」
「呃!你没出手相救?」太……太残暴了吧?!
他没应,唇角的笑痕反倒更冷了,冷冽地瞥他一眼,转身,往不远处的毡帐步去。
看着他的背影,穆笑君的小脸不禁皱了起来,怎麽多年不见,她的心上人似乎变得……更阴沉了说。
过去若是无法了解他,现在的他更是生疏了……不成、不成,她一定要发挥缠功,彻底深入心上人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