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成陌脸上表情淡淡,姜宵却愈发的如坐针毡了。他面对一双眼睛直勾勾钉过来的男人,喉头发痒,清了清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师父?」
这麽一发声彷佛揭开什麽似的一发不可收拾,殷成陌先沉下脸,脸颊因为怒气憋得有些红,站起身来阔步走到姜宵身边,以为又要被怎麽着,姜宵缩起肩膀不敢轻举妄动,愣愣凝视面阴沉的男人,摒住呼吸。
殷成陌什麽话也没说,瞪大因怒气格外明亮的眸子,嘴巴张了张,手举起後又讪然放下,到最後那怒火烧到最後竟熄了,剩下无奈。姜宵後来便看师父又凑近一些,将他揽进怀里好生抱着。
「……傻孩子。」姜宵闻言,眼眶略略湿润。之後又听殷成陌说,「当真为了师父连命都可以不要,真不知道你这脑袋瓜里装些什麽。」
姜宵听他语气缓和,抬起头来问,「师父不生气了吗?」
殷成陌又把脸沉下来,嫌他问得多余,「怎麽可能不气?」说完以後一叹,抚着姜宵颈後,「不过气了也没用,为师明白你这媳妇性子向来顾虑的只有别人,遇到要紧事首先想到的都不是自己。那时候你铁定是不愿意波及为师,这才任他宰割吧?」
姜宵歛下眸子思考殷成陌的话。这俨然已是种惯性,他心里的份量除了分给父亲和大哥的那块以外,剩下的,自然尽数留给殷成陌,属於他自己的则是丁点也没留下。
这日子漫长,长得眼里心里都只放得下殷成陌了。
「我那时只是不想让他找到师父,一心只有这个念头,其余的当然顾不了。」
殷成陌瞧见姜宵嘴边隐约的笑意,一股化作怒气的担忧只能无处消融,再度成了一声叹息。
「无论如何要是再发生这样的事,你能跑就跑,总之要先把命留住,把师父出卖了也不要紧。」
姜宵忍不住笑出声来,「我怎麽可能出卖师父?」
「我倒宁愿是你出卖我。」
殷成陌嘀咕,瞥见少年眼尾笑得夹出点细纹,於是跟着微微一笑,低头吻上姜宵弧形的嘴唇。少年熟能生巧,渐渐的也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单方面的承受,吻到後来,甚至会主动以舌勾弄,不过姜终究还是老的辣,最後先喘不过气的还是姜宵。
「等等……师父……」
殷成陌这被一撩拨自然是不肯松口,揽紧姜宵的腰往身上一带,两人下身紧紧相连,即使是轻微的动作也会不经意摩擦到对方。两个男人吻得深入了,原本还想打住的姜宵也忘记自己到底想说什麽,侧着头,专心迎合殷成陌湿润的唇舌。
殷成陌眼睛睁开条缝,见姜宵模样认真,心里又热了些,结果那股热流一路从胸膛蔓延到下体。他忍不住笑了下,嘴唇挪到少年肩颈处,张口一咬,嚐到点少年肌肤捎上的丁点咸味,他愈发的难以自拔。
姜宵吃痛的哎了声,略略清醒,感到男人的手搓揉自己的臀瓣,他吃惊一下,为这充满情色意味的举动感到羞赧,於是睁大眼盯着嘴角高高扬起的男人,对方那抹上情慾的眼不知怎麽的,令得姜宵喉头紧缩一下。
他迅速瞥眼外头,心跳快着,心想两个师兄会不会就这麽进来目睹这一幕。殷成陌似乎是对他的分神感到不满,手指得寸进尺滑入姜宵双臀间的缝隙。姜宵隔着裤料能够感受到殷成陌的指尖的温度,那细致的地方被布料不断摩擦,逐渐有些发痒。
「师父,你在做什麽?」姜宵慌乱的问,面红耳赤。他整个人让殷成陌揽着,男人一手搭在他脖子後使他难以回头,因此也只能盯着殷成陌的衣襟看。男人的指腹略为使力按着那块地方,姜宵满脑子想的都是那日殷成陌笑着将手指探进去的情景,腿於是有些发软起来。
殷成陌见姜宵从慌张慢慢沉默,紧吮住下唇不敢抬起眼,明显已箭在弦上。
「要不是怕弄伤你,师父真想直接把你弄上床,然後让你三天三夜都下不去。」他语带惋惜,声音嘶哑的让姜宵听得吃力,之後又听男人喃喃说明天一定要去请教请教。
最後姜宵仍是让殷成陌摸得射出不少来,殷成陌一边擦手一边哼着歌,惹得姜宵几记白眼。姜宵最後还得遮遮掩掩跑回房间换裤子,生怕不小心撞见两位师兄,问他裤裆那里怎麽湿成一片这就难堪了。
回到房里,姜宵才脱下裤子,便闻见自己的味道染得满裤子都是。他心里埋怨殷成陌的粗率,想到自己那一念之差居然姑息了殷成陌,忍不住挫败的把头埋进枕头里撞上几次。
撞得昏了换好裤子,带着疲软的腰准备要去看看鸽子饲料还有没有剩。途中路过殷成陌房间,从窗口瞄了一下,男人眼里已不见方才的迷乱,坐在书桌前摊开一张纸,手举笔沉思,像是想写封信,模样专注。
由於那情景实在是和说着不正经话的男人差别过大,姜宵茫茫站了一阵,这才叹口气离去。去了趟鸽子窝,见饲料所剩无几,於是姜宵走到厨房去,却发现里头传来师兄们的谈话声。
姜宵心虚,刚才和师父做了些事不敢直接进去,在门口数着数调适调适。
「莫悬,你在说什麽浑话啊?」是郑堇的声音,粗厚而有些气急败坏。「你要是还没睡醒,就快滚回被窝里好好睡它个几天几夜。」
姜宵才吸口气想进去,听见大师兄不太寻常的语气,於是收回迈开的腿,又觉得这样偷听不太道德,只好决定先让那群鸽子饿下肚子,晚点再来喂点好的作补偿。
莫悬那冰凉的声音却让姜宵止住脚步。
「郑堇,我是真的从来没把你当师兄看过。」
姜宵缓缓倒抽口凉气,脑袋停摆。
「住口。」郑堇语气里听不出以往的爽朗,压得老低,「你要是不想我手上这把菜刀往你脖子招呼去,现在就马上给我住口!」
「……你别犯傻了。」无视於郑堇绷满怒意的嗓音,莫悬仅是放轻声音,安抚似的道:「这件事哪是你说住口就真能止住?」
郑堇没有回答,沉默骤然降临两人之间。
「师兄求求你,」半晌,郑堇从牙关里挤出这话,「别说了。」
姜宵听得茫然,郑堇正在强忍着一种情绪,却不像是怒气。想必二师兄是和他摊牌了吧?姜宵蓦然慌张起来,有种好日子过到尽头的惶惑感,手里揪住衣服,之後慢慢坐在台阶上抱着膝盖,听里头鸦雀无声。
莫悬突然笑了一下,笑里已有倦意。
「师兄你继续做菜吧,我到外头去了。」
莫悬语尾飘忽,掷在耳里轻飘飘的,听得姜宵也难受起来。他这一出神,立刻就和莫悬打上照面,他「啊」一声,愣坐地上手足无措,看莫悬漆黑的眸子不染光芒。
莫悬淡淡瞥着他,扯了下嘴角,像笑,却欲振乏力。
「你和师父说完了?」
「说完了。」姜宵下意识就想到殷成陌探到臀缝里的指尖,连忙甩甩头。
「喔。」
莫悬垂下眼睛,复又看向他,如潭死水惊不起一寸波澜。
「我也和郑堇说完了。」
姜宵被这话打得脑袋一空,只能眼睁睁看莫悬像行屍走肉一般走远。他手伸了,也没抓住莫悬,在空气里僵持一阵,放下以後,只觉心里一阵紧揪。
十年啊。
那麽长的一段心意,轻易就在几句话之间灰飞烟灭了。
姜宵脑袋里想的尽是这几年来,他眼里莫悬对郑堇的种种举动,或笑或怒的,以为他可以埋得比自己更深,可是怎麽选在这时候对郑堇坦白呢?姜宵咬着指尖,厨房里只能听见郑堇炒菜的声音,他想了想,鼓起勇气踏进去。他没有出任何声音进去,看见炉灶前那抹高壮的身影藏有压抑,手仍一边俐落的舞动锅铲。
姜宵看那对肩膀耸得老紧,甚至从油声啪滋间好像能听到几声啜泣,可是他一定是听错了,大师兄怎麽会为这哭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