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彩虹淚光 — 第二章 茀次朗家族

新月如钩,夜风凉飕。

欧洲古老茀次朗皇室家族在亚洲的驻点-茀次朗山庄,正灯火通明、杯觥交错、衣香鬓影。

端着酒杯的纪圣亚斜倚在阳台默默的注视与会的达官贵人、社会仕绅、名门淑媛。瞧,他、她们人人堆满笑容,应对优雅,活脱脱就是出上流社会的样板戏。殊不知骨子里尽是现实势利、机关算尽,一屋子只敬衣冠,不敬人的斯文败类罢了。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麽必须戴着面具周旋在这个浮华虚假的世界里?稍微思索片刻,对了,他正是这场订婚宴会的男主角,一个傀儡、一抹游魂。纪圣亚嘲弄似的微扯嘴角。

此时此刻,他不由得怀念起那远在数里外的幽静农庄,清新的牧草,浓厚的动物味道,及甜美的笑声……想到她,他不由心一紧。立刻站直身子,低头喝光手上的威士忌。

「终於找到你了。」一个轻柔的嗓音响起,一位穿着优雅礼服的女孩走到纪圣亚身边。

纪圣亚没有抬头,只是低头把玩手上已空的酒杯。

「我爸爸在找你呢。」拜尔企业的千金赵雅蒨双手环抱纪圣亚的腰,小鸟依人的倚在他胸前。

「他找我?」他面无表情的问。

「嗯。」她点头,仰着头再仔细观察他的脸色。

「你怎麽了?好像不开心的样子?是不是订婚宴办得不好?」

「没有。」纪圣亚终於垂眸看着赵雅蒨的细致容颜,不自禁的脑中又浮那一张细致的脸。耳边回荡着她天真的声音:「当你有梦想时,每一口呼吸都是幸福。」

怪了,怎麽这些日子,经常没来由的想起她呢?他不解的忖想。

「是不是茀次朗那群快进棺材的老狐狸又找你麻烦了?」她关心的追问。

他仍是摇头。

「我知道他们为了拉你下来,一直找你麻烦。甚至还制造意外,想陷害你。哼,我才不会让他们如愿的。你放心,有我爹地在,他们绝动不了你。」

他低头定定的看着她,半天不言语。心底不觉自问道:难道纪圣亚是个靠女人保护的弱者吗?难道他得躲在女人後面,才能生存吗?

「告诉我,前些日子,你在哪里?他们到底是怎麽设计你的?」

「都过去了。反正我现在活得很好,他们也无计可施。」他轻描淡写的耸肩。

「你瞧,亚朗尔他到现在还对我不死心,死缠烂打的。」她仍腻在他身上,微侧头眼光投向宴会里的一个频频往这边看的男人,示意纪圣亚看过去。

「他喜欢你,这是众人皆知的事。」

「可是,我又不喜欢他。」她噘嘴的说,然後深情款款的望着纪圣亚。「我只喜欢你。你呢?你也像我喜欢你;一样的喜欢我吗?」

望着怀里的赵雅蒨,盘旋脑海里的,仍是站在沙滩上,拿着浸湿绘本,满脸懊恼的欧若琛。他特有的蓝眸更加深邃氤氲……

「喂,喜不喜欢我,这麽难思考吗?」赵雅蒨轻柔的问。

他暗地振作精神,小心的考虑措词。

「如果不喜欢你,为什麽要跟你订婚?别忘了,今晚这场盛况,可是为我们俩举行的订婚宴会。也只有很娘的男人,才会把喜欢挂在嘴上。用行动表示,不是更好吗?」他选择另一种安全说法。暗地里,希望可以过关。

「这个意思……是说……你喜欢我咯?」

纪圣亚仍然没有回答,只是看向一直朝这边张望的亚朗尔。瞧他,两眼底满是妒火。心底有莫名的快意。

她双眼炯炯的凝视着他,好久、好久,她垂下眼眸,抬手拉正他的领带,微笑道:「我明白,现在我的人,虽然停在你怀里,却不一定在你心里。」

闻言,纪圣亚内心一悸。原来眼前的赵雅蒨不若他所想像;只是个没脑、又奢华的富家女,她可也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

「没关系,我有耐心,可以等。」说着,她仰起头,坚定的说道。「有一天,我一定会搬进你心里的。」

纪圣亚内心抱歉的回答:来不及了,我的心房早被一个叫欧若琛的女孩进住了,再也挤不下另一个人。蓦地,纪圣亚内心一悸。什麽时候,欧若琛打开了他满是冷风回荡的心房?什麽时候,他对欧若琛有了牵绊、及特殊的感情?

「你怎麽了?怎麽一脸惊讶、仓皇的样子?是想到什麽了吗?」她敏感的追问。

「没有,只是想到一些有时效性却忘记处理的公事。」他避开赵雅蒨充满问号的眼神。

「要现在去处理吗?」

「不用。」

她撒娇的倚在他肩上,神秘的笑言道:「圣亚,你知道吗?我瞒着爸爸偷偷的去参加亚洲电视台的试唱会。」

「你?」他意外的扬眉。「我不知道你会唱歌?!」

「现在知道也不迟,过二天就是最後决定的试唱会。虽然连我……只有三个人入选,但我有把握拿下主唱。」

「为什麽?」

「因为亚洲电视台的总经理欧豪年是我爹地这边的人,他一定得挺我。」

「欧豪年放内线消息给你?他暗地罩你?!」他皱眉的问。

「嗯,欧豪年找爹地投资亚洲电视的台庆大戏,让我唱主题曲是条件之一。」

「所以你早就是内定的主唱人了?」

「那当然,只不过对外还是要做做样子,避免落人口实,也可以达到媒体宣传效果。」她点头。

「这些,可都是欧豪年一手推的呢。」

「听说亚洲电视台经营权股份已经被买走50%了,董事会应该会大幅改组。你爹地跟欧豪年,可以影响电视台的人事吗?」

「放心,我爹地会动用人脉,把被买走的股份再买回来。可惜的是,到现在还不知道是哪个财团买走的。奇怪的是,凭欧豪年和爹地的人脉,居然挖不到真正买主。」赵雅蒨傻楞楞的,把重要讯息泄给纪圣亚。

「是吗?!」很好,振鹏果然厉害。纪圣亚心头又是一阵盘算。这时,西装裤袋里的iphone4乍响,他立刻拿了出来。

「我是纪圣亚……」一听,他立刻微侧过身子。原本一直冷淡的语气骤转为低沉温柔、完全回温。

「收到童话绘本了?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赔给你的。好,那……晚安。」

一旁,赵雅蒨暗觉怪异?究竟是谁的来电,竟能让一身萧瑟肃冷的纪圣亚如春暖花开般的充满活力、朝气?究竟是谁有如此能耐?难道是别的女人吗?她狐疑的忖度。

「是谁打给你?」她佯装冷淡的问。

「一个朋友。」他一边收起iphone4,神态完全恢复之前的冷漠。

「哦!」她不好再追问,只得重拾话题。

「圣亚,你会反对我当歌手吗?」

「我尊重你。」他点头道。突然灵光一现,心中有了一个企划雏型。

「谢谢你,圣亚。」

正当俩人四目交接,交换无言的讯息时,有个彬彬有礼的男性声音插了进来……

「圣亚!?」

转头迎视走过来的男人,他─茀次朗家族的继承人,亚朗尔。一个温文尔雅、心机深沉、具商业头脑的男人。也是纪圣亚同父异母的兄长,一口流利中文,若不是那一头金发和肤色,会以为他也是个华人呢。

「大哥,找我有事?」表面轻松自在的纪圣亚,暗地提高警觉。这位大哥,就像只狡猾的野狼,一不小心就会被生吞活剥的。

「怎麽样?接下亚洲茀次朗金融集团银行的执行总裁後,工作的这几天还顺利吗?」

「还好,只是发现一笔很大的逾放款项,得花时间查一下。」

「哦!」亚朗尔眼底精光一闪,仍是扬着嘴角。

「那你可得好好的查一下,这边的银行呆帐不处理,可是会影响欧洲总部的财务。父亲大人那边就不是这麽容易过关的。」说话的同时,亚朗尔眼光一直停在赵雅蒨身上。

「我了解。」

「听说你拿到亚洲电视台的经营权了?我不知道你对媒体经营有兴趣。」

一旁的赵雅蒨意外而复杂的看着纪圣亚,他是亚洲电视台的新董事?刚刚他怎没提起?完了,欧豪年被她无意间的出卖了……这应该没关系吧?再怎样,纪圣亚是她的未婚夫,自然也是支持她的。她暗暗的推忖。

「现在知道也不迟。」他仍是面无表情。

亚朗尔将手上的酒杯放到一位经过的服务生手上的托盘,轻松道:「恭喜你。希望父亲大人知道後,不会太生气。」然後,他莫测高深的望着纪圣亚。

「我对亚洲电视台也很有兴趣,怎麽办?」

纪圣亚不语,一手握紧已空的高脚杯。

「尤其那部正在推动的台庆大戏。听说很多唱片公司、和经纪公司,都在争取主题曲和演出的机会。你知道,我手上也投资了一家流行音乐制作经纪公司,手上有几位天后级的女歌手。」

纪圣亚不语,凌厉的目光,直瞅着亚朗尔。

微微一笑,亚朗尔施施然的走向赵雅蒨,风度翩翩的站在她面前,微弯腰的做出邀请的动作,「可以请你跳只舞吗?美丽的小姐。」

赵雅蒨看向纪圣亚,希望纪圣亚摇头拒绝。没想到他反而大方微笑的点头,於是她略显不情愿的把手放到亚朗尔手上,随着他走入会场里的舞池。

「对了,下午我好像听到你那柔弱的母亲又发病的样子。」亚朗尔回头丢下句话。

一听,纪圣亚立刻掏出iphone4,拨打国际漫游到欧洲那个不属於他的家。铃声响了很久,才有人接了起来……

「贵子,听亚朗尔说我母亲她又发病了?已经……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听完专门看护贵子的话後,纪圣亚才松口气的关上手机。

一直饱受感情折磨的母亲,不但有精神耗弱的毛病,还有气喘。一到季节替换就容易发病,虽然欧洲气候宜人,但古堡潮湿阴冷,因此发病机会也就多了。母亲因痴心造成的病症,一直是他的牵挂。

看了屋里衣香鬓影一眼,他决定走人。走下阶梯时,iphone4又响,他接了起来。

「振鹏,有事吗?我知道,明天是亚洲电视台的股东人事改组大会,我会到。你是说……台庆戏主题曲决选会也在明天举行……了解,欧豪年他有动作……嗯,我知道,查一下欧豪年的底,越详细越好……」

他一边讲手机,一边走进停车场,打开自己的银色保时捷坐了进去。不久,车子疾驰而去,不一会儿吞没於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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