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春柳 — 第六章

好冷!怎麽了?下雨了吗?肌肤传来的冰冷,让南宫春柳忍不住发抖。

是谁背着我?是谁不停的开口跟我说话?为什麽他的声音好熟悉?是谁?唯一的温暖来自前方,同时也是声音的来源,但是雨势让他听不清楚对方说了些什麽。

南宫春柳缓缓张开眼,映入眼中的是一个少年的背影,那背影竟让他感到十分安心,他缓缓闭上双眼,再度沉入了黑暗的深处。

「这位太太,病人虽然失血过多,但是经过我们紧急输血,没有生命的危险……」

南宫春柳张开双眼,映入眼里的是印上医院名称的床单,接着是一个吊在床边的点滴,然後是桌上那颗被削了一半皮的苹果,那上头还插了一把刀。他一看,立刻明白下手的人是谁了,除了他妈之外,这世界找不到第二个人这样对待苹果的。

他花了一点时间思考自己为什麽会躺医院里,昨夜逃命的记忆回到脑海中,让他忍不住庆幸自己运气好,在这种自扫门前雪的时代,倒在路边竟然有人会好心送他到医院来,真是太感动了!

「春柳!你醒了!」才刚跟医生讨论完独子的状况,一转头就看到宝贝儿子已经醒了,云秋水忍不住热泪盈眶。

大清早就接到医院的电话,说一夜未归的宝贝儿子正在医院急诊室,当场吓得她脚软,幸好旁边有老公在,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办。

「老妈,帮我一个忙。」南宫春柳神情认真的开口。

「什麽忙?」云秋水抽出一张卫生纸,将尚未流出的眼泪拭去。

「帮我卸粧。」南宫春柳毫不客气的开口要求。

「什麽!」感动的情绪硬生夭折,只剩下错愕的神情。

「我脸上的妆都花掉了,快帮我卸掉啦!我不想顶张大花脸吓人。」不用看也知道脸上的妆是什麽状况,经过了一个晚上的折腾,就算用的化妆品再好,不变成花脸才怪!

「你脸上没妆。」纤细的指戳上儿子光滑的肌肤,眯起的媚眼透露出不满。

「不可能,你骗我!你不想帮我就说一声,不用这样骗我。」语气里的怀疑十分明显。

「我骗你做什麽?你自己看!」小巧的化妆镜出现在眼前。

「护士还真是好心,居然会帮我卸妆。」南宫春柳接过镜子,镜中乾净的容貌让他不得不相信,同时也忍不住感叹这世上好人真不少。

「不是护士帮你卸的,是送你来的先生去7-11买卸粧棉,帮你卸的。」云秋水露出一抹动人的笑,轻柔的拿起桌上苹果,继续削皮大业。

「真的假的?你有亲眼看到吗?」镜子里的脸孔带着浓浓怀疑。

「因为是我叫他去买,再顺便帮你卸妆。」妩媚的眼无辜眨了眨,上扬的嘴角有着几分得意。

「……妈,他好歹救了你儿子一命,别把你儿子的救命恩人当男奴使唤,好吗?」无奈的叹息声响起。

「他自己问我,还需要什麽帮忙的嘛!是他自愿的,又不是我强迫他。」削好的苹果被乖乖切片,塞进了病人口中。

病房门外,一名戴着眼镜身穿西装的斯文男子,带着笑意转身离去。

「主人,那个鬼魅不除去,好吗?他的能力太强,就算不除掉他,也不该放任他在人世游荡。」沙哑的声音在男子耳边响起,但是男子身边却没有任何人影,走过男子的小护士们依旧认真谈论着事情,似乎没有听到那凭空出现的声音。

「若是他违反了天理,早被雷神五雷轰顶,魂飞魄散,又怎麽会留到现在?」男子笑着按下电梯键,低声反问。

「可是……他为害人世是真,不该坐视不理。」

「有南宫春柳在,苍炎这一世再难为恶了。」男人回头看了一眼病房,轻声一笑,走进刚打开的电梯之中。

真无聊。南宫春柳趴在床上,因为背部受伤的关系,什麽事都不能做,只能盯着窗外的一片漆黑看。他那个没良心的老妈早就回家去了,说什麽要好好养精蓄锐,这样明天就有精神来照顾他了……骗谁啊!摆明了就是知道医院餐厅菜色不佳,不想陪他一起吃!

唉,也不能怪老妈,是我也不想吃……还是去刷刷牙准备睡觉好了。南宫春柳叹了一口气,决定用睡觉打发这漫长的夜晚时光。

当南宫春柳要下床时,背部传来的疼痛感,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同时也停下了动作,就怕扯到背後的伤口,造成大喷血,到时候这一条小命可就不保啦!

在别无选择的状况下,他只好像只龟一样在床上移动,缓慢的下床……

突然他一个重心不稳,眼看身体就要摔倒在地!突然一旁有人扶了他一把,让他能平安的下床站好,只是当他一抬头,要跟对方说声谢时,却没有看到扶他的人,其他的病床上的病人都专注的着看电视,没人注意到他。

「现在的人是怎麽一回事?走路都没声音的啊!」南宫春柳拿起杯子和牙刷,一脸困惑的离开了病房,对於刚刚的事没有想太多。

在电视的吵杂声中,凭空响起浅浅的笑声,却没有人发现。

南宫春柳为了不让背部的伤口再裂开,只能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前进着,看着从身边走过去的人速度都比他快,其中一个还是拿着拐杖的老阿伯!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麽了!可是要是不管背上的伤口,加快速度走路的话,只怕伤口会再度裂开,这样就太对不起医生了。

当南宫春柳努力走到厕所时,被厕所里头的人山人海给吓到了,虽然现在的时间还不到正常的睡觉时间,厕所里头有人是正常的,但是这里头的人,会不会太多啦!

虽然心里觉得有点奇怪,但南宫春柳还是努力挤到洗手台前,拿出牙膏和牙刷努力刷着牙,无视身边一直盯着他看的两名青年。

当他低下头吐水时,站在他身边的青年露出了狰狞脸孔,苍白的脸孔上满是伤痕,不停滴下血水,如枯枝般的十指缓缓靠近他……

镜中的南宫春柳突然抬起头来,一瞬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乌黑的发丝直泄而下,俊秀的脸庞苍白似雪,一双血瞳冰冷的看着两名青年,紧抿的浅紫双唇透露出不悦。

『滚。』浅紫双唇轻启,无声吐出一字,整间厕所的人顿时消失无踪。

「人勒?怎麽都一下全跑光啦?该不会那些人就是那种死占着病床不出院的人吧?」南宫春柳一抬头,就发现厕所里的人全都不见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不禁佩服起那些病人跑百米的功力,丝毫没有发现有什麽地方诡异。

南宫春柳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居然是面向天花板,而不是趴着睡觉,他急急忙翻身趴好,就怕背上的伤口会出什麽问题。只是背上原本疼痛不堪的伤口,竟然完全没有疼痛感,只剩下想伸手搔痒的感觉……

「春柳,我来看你了,还带了一些换洗衣物来。」云秋水笑容满面的拖着一个行李箱出现,她的心情一看就知道很好。

「老妈,那一箱叫『一些』?你骗谁啊!」南宫春柳一看到他出国时专用的蓝色行李箱,忍不住出声反驳。

「你在住院,东西当然要准备的齐全一点啊!」云秋水眨了眨妩媚的眼,语气里满是无辜。

「南宫先生,伤口好一点了吗?」医生的出现,成功的阻止了南宫春柳和母亲口舌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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