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出院短短几天又跑回去住院的事情让我被骂了一顿。大哥看到我就骂,连大嫂都忍不住念了几句;管我最多的二哥骂得更多,爸妈也在电话里把我骂得乱七八糟的,说什麽女孩子怎麽可以不说一声就跑出去喝酒,还跟人家打架打到挂彩,前阵子身体好不容易才复元出院现在又被扛了回来,都高三要考试了还天天捅娄子,说我再这样子的话就要直接把我带回老家去……诸如此类的话。
而尹伦则是一言不发的看着我,脸上的表情虽然淡,但是我可想而知他有多麽的担心。
喜幼忙着替我圆场说好话,但是我仍然是被他们骂个不停。
身上最严重的伤是那几根肋骨断掉的地方,痛得几乎让我不能呼吸。
「尚薰,还是很痛吗?要不要我请医生来替你打一针止痛剂?」喜幼整天在医院照顾我,她说一定要等到我出院了她才会放心的回家。
「不用了,」我屏住呼吸,想试着舒缓疼痛,「你帮我倒杯水就行了。」我说。
她闻言,立刻就去帮我倒水,然後拿给我。
「谢谢你。」我道了声谢。
「你休息一下吧,我去替你买水果过来好了。你想要吃什麽?」
「咸酥鸡!」
「水果,我说水果。」喜幼一脸拿我没办法的表情。
「……苹果好了。」我说。
然後她就拎起包包,走出病房的房门,临走前还叮嘱我绝对不准乱跑,不准离开床以内的地方。
医院的沉闷生活我已经感到厌烦了,之前好不容易能够出院,我又呆呆的把自己搞到住院,连上次照顾我的护士看到我都忍不住摇摇头。我就像是好不容易才能出狱的犯人一样,才刚出狱却又鬼迷心窍去犯罪而被关了回来。
尹伦也在跟我闹脾气。我看得出来,他对我这个样子非常不谅解。我懂他的心情,但是他却不晓得,我为什麽会突然跑去喝酒。
想到这件事情,我敛起眼神,呼吸一窒。
那时他们的谈话还回绕在我的脑海中,就连睡梦中似乎也听得见他们的交谈声。
突然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现在这个时间会过来的大概只有尹伦吧,唉,希望他不要再生气了。
「请进。」我说。
门轻轻的被推开了,就像电影、小说、连续剧里所描述的那样,当对上进来的人的那双眼睛时,我彷佛忘了怎麽呼吸。
夏天的风吹过,也许这片刻的静止,是天使悠然飘过。
老实讲,我怎麽样也想不到会是他。
坦白说,我不知道该怎麽形容我有多想见到他。尤其是我在最无助的时候。
看到那双眼睛,就能够抚平我纷乱的心灵。
「尚薰。」依然是那麽好听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哀伤,我一动也不动的看着他,眼泪就在这绝佳的时刻流了下来。
我紧咬着唇,无法说任何一句话。
「尚薰。」他又叫了一声。然後他朝我走了过来,不发一语的抱住我。「……尚薰,我不是告诉过你,要好好生活吗?」
几天之前我们在我住的公寓前相遇的情景,又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我……」
「不要让我担心,好吗?」尹伦也说过同样的话,同样的担忧写在两张截然不同的脸上。
我好想告诉他,我不是故意要做出这些事的,我不是故意要让人担心的。
我最担心的,是你。你才是让我最担心的。
但是我终究没有说出口,因为,这不是我该说的,这不是我现在该说的话。
「尚薰,」他又唤了一声我的名字,然後看着我的眼睛。「等我。好好生活,等我回来。」他轻轻的在我额上一吻,轻柔的令人眷恋。
「什麽意思?慕夏,你是什麽意思?」眼看他急着要离开,我连忙抓住他的衣袖,不解的问。
他朝我微微一笑,就像那时候的微笑。
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的那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