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开始交往的时候,很顺利,很甜蜜,很幸福。
我每天都会到她的办公室去等她做完工作之後,我们再一起离开学校。我总是陪着她到很晚很晚,她说她不想回到那个没有人的家,也不想要面对孤单寂寞,觉得回家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洗澡睡觉。
我们常常牵着手在街上闲晃,有时候一离开学校就搭着巴士到别的镇上,总之,就是离开那着会遇见很多熟人的地方。
不是我害怕跟学姊交往会被发现,而是学姊要求说她想离开那个烦杂的地方。
她怕走过哪个街头,就又会想起爸妈曾经牵着小小的她,一家人幸福的要去某间餐馆吃饭。
所以我答应她,就带她走,走得远远的。
-
时间过得很快,她毕业了,我毕业了;我们相约好要考上同一间高中,我也遵守约定。
可是我却发现,有什麽正在改变了。
-
国中的时候,就已经有人知道我们在交往的事了。老师也知道,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多过问,毕竟我们在学校很低调,只是我们两个的身分都是众所周知的。
难听的话多过祝福的话,但是我们都不放在心上。我总是陪着她,为她挡去所有的不愉快。
而当我升上高中之後,我却发现,她变了,好多都变了。
她不再像以前的封闭,不再愁眉苦脸的,不再害怕孤单,变得开朗活泼,一点阴影也没有。这是好的改变,但是却换我感到郁闷。突然觉得,一向为她挡风遮雨的我,突然变得没有存在的价值。
但是我不说破,还是静静的跟她在一起,当她的学弟。
*
高一的前几个月,我们两个相处逐渐有了裂痕。我变得不多话,她开始受不了我的沉闷,我也渐渐不想要和她处在一起,感觉有片玻璃阻隔在我和她之间。班上的同学们总是拿我跟另外一个女孩子开玩笑,那个女孩子人很静,但是活泼的时候也会跟着大家一起吵闹;我跟她越走越近,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很多人都误以为我们是一对,我也很恶劣的,并没有否认。我想我只是再找另外一条路,可以让我重新找回自己的一条路。
慢慢的,我跟学姊见面的次数变少了,两人的沉默却变得越来越多。
我猜她知道我身边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但是我也晓得,他们班上有个男孩子在追她。郑恩普,一个功课很好的学长,人很斯文,属於温文儒雅的那一型。我们都不说破,维持着这种已经失去平衡关系。直到有一天我经过他们班教室的时候,看到她跟他贴在一起,手似有似无的牵着,我觉得我已经无法忍受了。
-
她已经不需要我了。
这个念头在我的脑海中逐渐形成。
-
她有看到我,於是急急忙忙的追出来,向我解释。我很意外,我以为她会装作没看见,然後继续跟那个学长搞暧昧。所以我释怀了,我认为,在她心中,我的位置仍旧存在。
可是後来我还是错了。
越来越常撞见他们在一起,越来越多流言,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学校里就流传着我跟她交往过的事情。我感到生气,也感到疲惫,於是狠下心,一整个礼拜不跟她见面。
一个礼拜过去了,她来找我找过很多次,但是都无功而返。星期天,我要出门去跟学长们去喝酒,她竟然站在我家门前。
哭的,就跟当时一样。让我想要拥抱住她的那个时候。
她哭着跟我说,今年生日,她爸妈不回来了。两个人都说为了他们的孩子,她素未谋面的弟弟妹妹们,无法回来台湾找她,她难过得哭肿了眼。
所以,我还是抱住她了。但是事实证明,我早已抓不住她的心了。
*
我们的开始时间点是一场电影,结束的时间点也是一场电影。
那天我们一起去影城看电影,刚好遇到了我们班的同学,还有那个女孩。我牵着学姊的手,走向他们。他们每个人看到我跟学姊都惊讶不已,但是他们还是吵闹着要我带着那个女孩一起去看电影。
由於他们的推挤,女孩倒向我,我总不好让她着地吧?所以我搭住了她的肩,但是手还是牵着学姊的手不放。但我想学姊误会了,她以为我正想表名脚踏两条船的意思,所以很愤怒的跑开了。
我追了出去,因为在我心中,学姊才是我最重要的人;即使她的心已经不完全系在我身上了。
-
「你为什麽要逃?」我大喊。在雨中的她,看起来是那麽的脆弱。
「你喜欢她吧?喜欢她就让我走吧,让我保留一点面子!」她背对着我,大声的说。
「我……」没有两个字梗在喉咙里,说不出来。我不讨厌那个女孩,但是那跟学姊的喜欢是不一样的。我很想这麽解释,但是我却说不出话来。
「崔慕夏,分手吧。」她说,「我们分手吧。我会祝福你们的。」
我惊愕的看着她,往前方跑去。
站在对街,撑着雨伞的,不就是恩普学长吗?
我看着她冲入恩普学长怀中,学长搂着她,让她靠在他的肩上。
所以……她找到了另外一个避风港。结局就是这样子吧?
我在雨中站了很久,笑容从来没有停过。
结束了,这一段自以为是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