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黑夜裡的星星 — 二、左右為難 5

那天是圣诞节,他记得好清楚……

一早冷飕飕的天气让他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妈咪帮他穿上新的大衣,温柔的对他说着话:「今天是圣诞节,妈咪决定送小丹一个礼物,小丹想要什麽呢?」

他的眼睛一亮「哇~妈咪要送小丹礼物吗?」

「嗯。小丹想要什麽礼物呢?」

「小丹想一下……」他偏着头努力的想着……

两个钟头後,他抱着大熊熊和妈咪来到了儿童乐园。

「妈咪,我要玩那个,你帮我照顾大熊熊!」他指着前方的旋转木马,将怀里的大玩偶塞给母亲。

木马转了一圈又一圈,他开心的朝着妈咪挥手,她静静地站在一旁,像道温暖的阳光回应他每个笑容。

他在园里开心地玩了一下午,直到夕阳西下才在妈咪的催促下离开了儿童乐园。之後他们来到一间高级餐厅,他指着身旁的位子说“这是大熊熊的位子,他要和我们一起吃饭!”看着桌上丰盛的晚餐,他的眼睛倏地发亮,那都是他喜欢吃的东西!

「小丹,多吃点!」妈咪夹了好多菜放到他的碗里。

「嗯。」他开心的抬起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意。

「别急……慢慢吃,看你吃的满脸都是……」妈咪温柔的帮他拭去嘴边的饭粒。

今天是他最快乐的一天,他好久没有这麽高兴过了,真希望每天都是圣诞节!

他抱着母亲在她怀里撒娇:「妈咪,谢谢你!」

母亲紧紧的抱着他,眼泪滑了下来。

「妈咪你为什麽哭?」他不解的看着母亲眼角的泪水。

「因为小丹很高兴,所以妈咪也高兴的哭了!」

「喔。」他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小丹吃饱了吗?」

「嗯。吃的好饱。」

「走吧!我们还要去别的地方。」

「嗯。」他抱起身旁的大熊熊高兴的跳下椅子。

半个小时後他们来到了一栋有着大铁门的房子前,妈咪牵着他的手看了那房子好久好久,然後她蹲下身子……

「小丹,乖……妈咪有事情要离开一下下,你留在这里等妈咪,好吗?」

「妈咪,你要去哪里?带小丹一起去!」

「妈咪很快就回来了,你乖乖留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知道吗?」

「嗯,那你要快点回来喔!」

「嗯……」

他在那里等了好久好久,一双大眼睛直直望着母亲离去的方向,却始终等不到她。风愈来愈大,他冷的直发抖,牙齿在嘴里打颤,渐渐黑暗包围了他,害怕,恐惧,他仍勇敢的不让眼泪流下来,因为妈咪曾对他说过男孩子不可以轻易掉眼泪,就这样他等了一个晚上……直到隔天清晨韩修女发现了全身僵硬的他。

在孤儿院的那段日子是他这辈子最难过的时候,虽然韩修女很疼他,但其他的小朋友却很排斥他,几个较大的孩子甚至联手欺负他,他常常被打的鼻青脸肿,身上满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因此他更痛恨起自己为什麽要来到这个世上,他不再说话,心中只有怨恨,他甚至不愿意再提起自己的名字,他恨,恨母亲为什麽要遗弃他……

13岁那年他逃离了孤儿院,独自一个人在外面流浪,四处打零工维生,过着有一餐没一餐的日子。15岁那年是他生命中最大的转捩点,他永远记得那天……他被人当成小偷,一群人在他身上猛踢猛打,最後他奄奄一息的倒在大马路边,直到一道黑影笼罩了他……

「你叫什麽名字?」杰瑞弯下身子,锐利的眼睛直视着他。

「韩。」他努力的睁开眼看着他的救命恩人,费力的说出一个名字,那是韩修女的姓氏。

杰瑞点点头。「愿不愿意跟我走?」

「好。」那一刻起他正式和过去道别,他是韩,再也不是那个叫丹尼斯的小孤儿!

远离了台湾来到美国,一切都是那麽的陌生,在杰瑞的严格训练下,他成了一个顶尖的高手。20岁那年他替杰瑞执行了第一个任务,成功的混进了一个非法组织盗取了他们的重要资料,没多久那个非法组织便在美国警方强力扫荡下瓦解。随着成员的一个个加入,特勤组织终於成立,从此展开了他的特务生涯……

思绪又回到照片中的女人……她笑得好温柔,他犹记得母亲那温柔的笑容,这样一个美丽温柔的女人竟会抛弃自己的亲生骨肉,亲情是什麽?家人又是什麽?这辈子他恐怕再也不会明白……

***

在韩持续的调查下,李浩天涉案的可能性愈来愈高,乔伊丝也将搜得的部份证据传给了杰瑞。

「真没想到他利用他的企业家身份做掩护,私底下却是个厉害的情报分子。」乔伊丝从资料堆中抬起头,自从他们接下这个任务来到台湾已经快一个月,随着资料愈来愈充足,再再的显示李浩天不为人知的一面!

原来丹尼尔也就是李浩天,年轻时曾在美国的情报单位工作,和另一位搭档理查两人私交甚笃,在当时是非常杰出的情报人员。几年後理查在一次任务中不幸去世,而丹尼尔也辞去了工作,在那之後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直到最近发生的这起国际间谍案,才让杰瑞联想到他,因为犯案的手法实在太像他了!

韩蹙了下眉,从资料中除了知道李浩天的过去,也得知了理查的存在,他是白蔷薇以前的情人,极可能就是他的亲生父亲!

他们三人之间究竟是怎样的恩怨纠缠,为何理查一死,丹尼尔就辞去了工作不知去向,而几年後白蔷薇嫁给了改回中文名字的李浩天,这中间是不是还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想到那些可怕的可能性,他的心更寒了……

「乔伊丝,你帮我订张回美国的机票,明天一早我回纽约一趟!」他必须回去证实一些事情……那是有关他的身世之谜!

「回纽约?我们的工作不是还没……」

韩打断了她的话「有些事我必须亲自回去证实!」

是的,当年杰瑞曾在情报局工作,是理查和丹尼尔的直属上司,他一定知道很多关於他们的事,或许当年杰瑞救他并不是偶然的!

「那我跟你一起回去!」乔伊丝想和他同行。

「你留下来继续调查,我一个人回去!」韩阻止她。

乔伊丝难掩失望,「好吧。」

隔日一早,韩搭上早班的飞机飞回纽约。一下飞机他马不停蹄的来到了杰瑞的住处,他们五人当中只有韩知道他的住处。

杰瑞从监视器中看到了韩,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事实上从他将这个任务交代给他开始,他就在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进来吧!」杰瑞打开门後迳自走入屋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你知道我会来?」看杰瑞的表情好似早已预料到他会来找他。

「从你离开纽约後我就一直在等你回来找我!」杰瑞脸上很平静。

「理查是我父亲吗?」

「是。」

虽然他已猜到十之八九,但听到杰瑞亲口证实仍是震憾不已!他想知道父亲的死因……

「我父亲是怎麽死的?你又是怎麽找到我的?」他有满腹的疑问。

「三十年前,理查、丹尼尔和来自台湾的白蔷薇他们三人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三人的感情很深厚,而理查和蔷薇也就是你父亲和母亲在当时已经是一对恋人,後来理查和丹尼尔进入了美国情报局工作,他们优异的表现很快就获得上级的青睐,最後也成了我最得意的助手!两年後你父亲和丹尼尔被分派到俄罗斯进行情报搜集工作,那一次的任务失败了,你父亲惨死在俄国,而丹尼尔却负伤逃了出来,当时你母亲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你……」

韩认真的听着,脸色愈来愈凝重。

杰瑞叹了口气。「美国政府没办法将你父亲的遗体运送回来,而你母亲也因为伤心过度离开了美国,没多久丹尼尔也辞去工作不知去向。上级压下了那件案子,纵使我心里有很多疑点也无法再继续追查!」

「那你又怎会找到我?」

「对你父亲我一直深怀愧疚,长久以来我一直在打听你母亲的消息,希望能够对她有所补偿!後来我终於打探到她的消息,不过那时她已经嫁给了一个叫李浩天的商人……他就是丹尼尔。当我得知你母亲并没有带你嫁入李家後,我就一直在找寻你的下落……直到你十五岁的那年。」

原来这就是他的身世,二十八年後的今天他终於知道了自己的父亲是谁……但他唯一不能谅解的是为何母亲会嫁给李浩天,而当年李浩天究竟是如何逃出来的?这所有的一切是否另有隐情?

「孩子,别恨你母亲,她一直深爱着你父亲,我相信她绝不是故意抛下你……或许她有难言的苦衷!」蔷薇一直深爱着理查,得知理查去世的当时她还一度自杀。即使到了今天他还是不愿相信她和丹尼尔之间有什麽不可告人的事!更不愿相信她会狠心抛弃自己的稚子。

「我会查清楚一切的!」韩立誓道,如果父亲的死因不单纯,他一定会查清楚真相还父亲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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