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scape》(終) — 殺念╳ESCAPE10 (1)

-杀念-

假若说永远不再思念你,不过是我在自欺欺人,我是多麽想跟你产生牵系。

E伫立在窗前,观见黑杀步出房子,须臾,他重新往屋子的方向走近,不过,他的身旁多了一个人。

那个穿着红色夹克的男生,只消看一眼,她就了解那人是厉害的杀手红叶,此时,某种异常的不安在E心头涌现,娇眼眨了眨,彷佛萌生出甚麽意想。E掠过窗旁,奔跑到Z的房间去,那儿放着一张书桌,她急忙地打开书桌的抽屉,取出一柄枪来。

外边传出的稳定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响亮,显然的,两个人经已进入屋内。E的心跳越来越急促,天气明明不是很热,额上却沁出汗珠。她白皙的右手牢牢地握着亮银色的枪柄,闪到墙壁旁边,探出头来对客厅窥伺。

黑杀和红叶正正背对着她,他们的焦点落在洁白的墙壁上,那个墙壁是如此地无瑕,看来他们没留意到这边,E暗忖,随即睨准机会瞄准鲜明的红色夹克身影上的黑黝头颅,毫不迟疑地发了一枪,谁料红叶的反应更迅敏,他飞快地蹲下来,避开致命一击,瞬霎乘势对她击出一发子弹。

E过分轻敌,完全没想到他有此一着,未及反应,整个人如遭电殛,摊倒在地。

大门突然掠过一个人的身影,刚归家的Z乍见受伤的E,心脏好比坏掉的时分针停顿了一般,而且似被人在他的内心挖出一份血肉,锥心蚀骨,他怒气冲冲地走到害伊人受伤的始作俑者面前,准备大开杀戒,恨不得下秒钟便要手刃他们。哪知二人对他乱枪扫射,他一手托起E的躯体,纵使他很疼她,可是当时没有任何保护她的举动,反而是借她的身体将子弹全挡下,伺机提起脚挨近窗前,最後挥出一枚银针飞向目标,也无暇查看有否命中,就由窗子跃了出去……

「没可能的。」小巷中,忧郁的两目惊惶地注视着,对方那双黯然失色的眼睛,绝黑中犹若闪过亮光。

他搂住那惨不忍睹的身子,俯首亲吻那微张的红唇,惨白的肌肤依然美丽而娇软,这时,E的身子彷似动了一下,Z多想下一刻她会苏醒,可惜这不过是Z的举动挪动了她的身体。

Z伸出厚软的手掌替她阖上那双还没有闭上的眼睛,一双黑睫静静躺在清冷而粉嫩的脸颊上。

「等我,这个仇,我一定会替你报。」字字句句隐含着怨恨的意味。

接着他在那张了无生气的脸颊,烙下最後一吻,宛若癒合她身上的伤。

半年後。

「被告鱼骨,谋杀罪名成立,被判终身监禁,即时执行。」

这句话盘据在鱼骨脑海,像播放中的录音带一般,重覆了一千遍、一万遍。

冰冷的四壁,绝望的牢笼,她用幼指敲着无温的墙壁上面的砖块,绝对的宁谧中,段段回忆如同在眼前流转。

「你犯了甚麽事?」一人打断她的思绪。

鱼骨怔了一怔,原来是对面的囚犯问着她,那个女囚犯看上去二十岁不到。

「我杀了我的朋友。」鱼骨幽幽地道。

对方讶异道:「想不到,你看上去这麽年幼,不似是杀过人啊。」

「是真的,这事还见报了呢。」鱼骨轻叹一声,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其实我不想杀了她,我真的不想……」

「她明明是我的朋友,为甚麽?她明明是我的朋友。我没有想过会杀死了她!」鱼骨稍顷又道:「可是那些鲜甜的血腥味,让我好想下手……」

囚犯乍见她苍白的脸上浮现浅淡的笑,不由得一阵心寒。

「注视她凄惨的样子,我就很兴奋,所以我一直看着她,想着她怎样才会越来越悲惨。本来她仍是活生生的,哪知道我弄着弄着,就不知不觉杀了她。」

「弄甚麽?」囚犯半点都听不懂鱼骨的话。

哑红的眼珠子晃了一晃,没有任何解释,自故自地说下去:「刹那,脑海一片空白。当时外面的雨水好冷,我想如果里面都下雨便好了,於是我用麻绳挂了她在吊扇上。那时的她看起来真的好美,那些血珠一滴滴的落下……」

「那些血红得像玫瑰一样,好窝心。我仍在那里站了好一阵子,不知道自己在做甚麽,任凭她在晒着。直到我证实她的呼吸静止了,我还在看着她,过了好久好久,久得我不知道到底有多久,满脑子都是血腥的我,忽视那人其实是谁,或者是我不去在乎吧,然後,我突然就好怕,有一种恐惧感缠绕着我。」失去焦点的眼眸凝望着不知何处的远方,视线穿透高耸的围墙。

「我害怕被别人知道我所作的事情,所以我决定离开。我很喜欢一个人,他名叫夜空,我想我会杀掉我朋友的其中一半缘由就是因为他。」

鱼骨轻吸一口气,续道:「先前,我的朋友这样跟我说:『鱼,我跟他一起了,我和他亲吻了。』,当时的我就像是崩溃了一样。我不晓得因何他们如此对待我,我在想,假如她不在的话,没有人能够阻碍我们,他是不会跟她在一块,他就只会喜欢我,所以我朋友要我救她出去的时候,一种蛊惑就形成了。」

「不过现在我甚麽都没有,只有他在我身边,不对,我和他相隔好远,我在这里,但是他在外面……」鱼骨泛起一抹幸福的微笑,在囚犯眼中,她的笑容带有一丝丝落寞。

「他老是跟我讲,说我好坚强,其实我一点都不坚强……」鱼骨的笑意收敛起来,用两手抱着膝盖。「我不能够当一个很好的杀手。我半点用都没有,他一定嫌弃我了。他不会喜欢一个这样的杀手……」

「不会的……」囚犯轻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鱼骨颔首道:「谢谢你。我离开他以後,他一定会觉得这样子好轻松,可能开心也来不及呢!反而我,就整天想起他。」

鱼骨叹气,又哀伤着:「我开始觉得以前杀了我的朋友,是我辈子做过最傻的事情,不然,我就不会在这儿。」

「我真是太喜欢他了,好後悔,他都说他和我朋友没事,我偏偏就不相信。」提及心爱的人,她两眸光彩如星:「为了他,我就当甚麽都愿意,甚至是杀人,你可能会说我很傻,可是他高兴就好。」

「我不爱当杀手,真的好讨厌,可是我就是……曾经有想到连自己都了结,不用烦恼,不过我想到他在出面等我,我不能够想到死……」

「我想向他说,我想再跟他一起,我不会再如此容易离开他……假如我可以离开,到了外面,我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这样……」

这时,外边传来敲门的声音,然後是狱警的嗓音:「3026,3029,吃饭了,出来吧。」他打开门锁,示意鱼骨站在门前,她顺从地递出双手让他绑上铁链,两个细巧的足踝无可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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