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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鱼骨本来应该身在另一个密室处,刚才的爆炸让他知道这点。不过现在她瑟缩於一爿经过颓坏洗礼空地上,两臂正在紧紧的搂抱着自己,无神的目光注视身上余下的一件薄如蝉翼的衣物,夜空彷佛不存在於她视线范围之内。
她纤柔的双肩在微微发颤,凛冽的寒冬更让她觉无依之感。衣物遮盖不到的部分,其中一条白嫩的大腿,鲜血在汨汨流出。
夜空逐步逐步走到她身畔,鱼骨依然不去正眼望他。良久,鱼骨才不安地以眼角斜视他一眼,见他脸上依然木无表情,才怯怯用纤手掰开洁白的衣领,绯红色的吻痕在她白玉般的颈部上面更为明显。
夜空毫不客气地将衣领再拉开一些,乍见她清幼的锁骨散布了深深浅浅的齿印。他直接蹲下来,匆匆把她紧抱怀中,他能够听见那些心碎的声音是如何清脆。「对不起,我来晚了。」苦涩、暗哑的声音夹杂了悔疚和深深的自责。
此际她抬眸望向他,接触到他那双绝望的眼睛,她想对他展露一个安慰的浅笑,奈何,她无法强迫自己笑,所以她如像了无生气的花朵,竭力朝他露出一个她认为比较和缓的表情,尽力地不让他察觉她在承受的痛楚有多麽锥心,然而那双略皱的秀眉明明白白地出卖了她。
鱼骨捉住他的右手,让他修长的两指细扫着她那两片柔嫩的水唇,他的眼睛充满了不解,不明白她此举是在暗示甚麽,可是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一丝不安,然後她眨眨暗红色的虹膜,开腔了:「没关系,这是我自找的,我自愿跟他作交换条件:如果我当他的玩物,他要放弃追杀你……没料到他会出尔反尔。」
夜空的身躯倏忽紧绷,他在努力平息他满腔即将爆发的怒气,可他最後没能控制它,终於咬牙切齿吼道:「那个贱人,我恨不得要杀了他!」还想立即站起身子。
闻言,鱼骨急急捉着他的手臂,制止他道:「不可以!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一同远离此处。你认为我们现在斗得过他吗?」
「你说得对。我们两人都有伤,不宜轻举妄动,应该拟定一个周详的计划怎样报仇。」夜空暗忖他遇到这样的事,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楣,「即使目前暂时未可给他尝点苦头,还好我仍然可以找到你。」
鱼骨接口道:「然而,我的身体已经不再属於你了……」此话小如蚊蚋。
「不要紧,我能够理解。」夜空靠近她面无血色的俏脸,如蜻蜓点水般印上一个安慰的吻。
「对不起。」假如他不是与她靠得非常接近,这话他是绝对听不见的,她的气息,那种亲密彷似他身处寒冬中的暖阳。
「不用道歉啊,最重要是你本人没有生命危险。」夜空深黑的眼眸闪过一抹温柔的神色。
「所以现在就逃出去吧!我们必须在他来到前离开这儿。」话罢,他撕下衣服的一些布料,草草帮她包紮伤口。「你受伤了,我们不要到医院去,不然警方会发现你的。」
於是他抱起鱼骨,像抱起公主那样的姿态,拔足狂奔出密室范围,直到一个他们认为安全的地方才停止。
他放下她在地上,刚想开腔说点甚麽,此时鱼骨却微微步离他。
「其实,这是我们最後一次见面,再见。」鱼骨轻说,别过了脸,不再回头睇他。
盘据於夜空心扉的不安感终於切切实实的成形了,他了解,挽回这段感情的希望,相等於零。
鱼骨怕假如她再不远离他,她的一切情意就会悬在他身上,她晓得她不能够像以前一样喜欢他,他是她的毒药,因此她要戒掉他。
她一拐一拐的走了一段路,前方突然出现一队人马,鱼骨蓦然明白这是她最终要面对的结果。
其中一人表明身份:「我们是警察,警方怀疑你和一宗谋杀案件有关,现在请你跟我们回去警署协助调查。」
需要承受的後果来临了,她想不到任何反驳的籍口,她了解事情终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她躲避不过的,她要为以往为夜空而做的所有所有划下一个完美的句点。
然後,鱼骨默默无言地,顺从地跟随他们,带头的人把她的两臂置在她的背,为她扣上手铐,冰冷的枷锁埋藏她这些年月对夜空的所有感情,雪粉纷飞,融和她眼角的雾光。
在後跟踪她,目睹一切的夜空,感觉到他所站的软巴巴泥地瞬时宛若遭冻结一般,呆若木鸡地停留在原处,完全没有阻止对方的念头,目送直至他们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当中,仍未回过神来。
12/1/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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