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分钟後,她站在酒吧的厚重大门前。
一星期没有来这里了……
看着招牌,她回想着当他还在时的一段回忆--
『十束先生,请问「这个」是什麽?』忍住欲抽筋的眼角,她指着因插上电源而闪闪发亮的电子仪器。
『欸……怎麽突然这样称呼?』淡褐色头发的少年插着腰,眼神划过些微不满後,重新换上自豪的神色,指着机器介绍:『这是吃角子老虎机喔。』
『这个游乐场才会有吧?为什麽会出现在这?』质问。
『不觉得休闲吗?放在这里,想玩就玩,也不用去游乐场花钱。』一脸快夸奖我。
是这样吗?这台机器很贵吧!
『哪来的钱?草薙都没说什麽吗?话说他到哪去了,一整天都没在酒吧看到他……』
『这是以店家三折买到的,超便宜喔。草薙哥去采购了,一整天都不在,所以岁矢是第一个看到的人呢。』
闻言,岁矢想了下酒吧主人回来看到时会有的反应,缓缓抚额。
『……你还是把机器遣走吧。』话说十束到底是做了什麽,才会让店家愿意以三折卖给他?
『噫,为什麽?放在这里挺有趣的不是吗?』
叮铃一声,厚重的酒吧大门被推开,外出采购的草薙一回来便看见吧台前放着一台闪着七彩光芒的机器,维持着开门的姿势愣了好些秒,才推推太阳眼镜,关门,重新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
『看来我不在的期间似乎发生了很有趣的事情?』
岁矢和十束两人顿时觉得背後一寒,默契地互看了眼,然後岁矢往旁边退去,留下十束一人「孤军奋战」。
在草薙的职业笑容下,十束微笑述说着过程。
听完,草薙问出岁矢心中也很想问的问题,『你是做了什麽,才让对方三折卖你?』
十束继续微笑回答:『什麽也没做喔!只是很刚好的,吃角子老虎机前发生命案,客人都不敢使用那台,我刚好经过稍微问了下,人家就好心地贱价卖我了。』
两位听者对着十束,狠狠地沉默了一把……
最後在两人的胁迫之下,十束一脸可惜地把机器卖给二手摊,才免於酒吧被放入「可能有诅咒的老虎机」的命运,在没有第四人知道的情况下结束这场小风波。
直到又过了几个月--
『这是什麽!?』
草薙看着酒吧内出现的华丽机器,黑着脸问道。
『草薙哥,这台是新的,绝对没有问题喔!岁矢也同意了。』
不敢置信地看向岁矢,草薙眼中写着「你竟然同意了为什麽」。
岁矢耸肩,眼神回应「我已经尽力」,『他本来想买台更大的,我阻止了很久才变成这个小的。』
看着笑眯眯的十束,草薙瞄了眼拿十束没辄的岁矢,心中有了一个想法,眼底浮现一丝了然。
『既然十束这麽坚持,那……下不为例。』
『谢谢了,草薙哥。』
『不会有下次了。』
『是~是~~』
而後回到HOMRA的吠舞罗成员们,对着新放置的机器品头论足,欢声四起。
尊的纵容、草薙的妥协、安娜的兴致勃勃,其他人不时的嬉闹,十束对着岁矢送上胜利一眨眼,『果然没错买呢。』
岁矢看着大家,小小叹了口气,释怀地微笑了,『算了,你高兴就好。』
『你不高兴吗?』
『我又没这麽说。』
回想到此,仍站在厚重大门前的女子,岁矢,走到门旁的小窗看向窗内。
草薙……里面只有他一个人在的样子呢,也好。
要是遇到其他成员,她可能会忍不住说出多余的话来,到时就麻烦了。
调整下有些不安的情绪,手往门把伸去……
回忆,是最容易忘却,却也最容易被深烙内心的存在。
吧台内有着浅褐色短发的男子细细擦拭着手中高脚杯,玻璃杯上映着对方紫色渐层的太阳眼镜,微垂着的薄唇两侧微微扬起,似笑非笑、似忧非忧,穿着白色衬衫的两长袖微卷着,露出些微结实的手臂。
从正对吧台的入口处看,站在有实木台面的古典吧台之後,优雅而不失阳刚气息的男子,身後摆满各式各样的酒、调汁、调酒器品等用具,在吧台主人细心呵护下闪着乾净的光芒。
如画般的氛围,有种「仅专属於某些人的小空间」的感觉。是的,这个有些年代的古典吧台,只会为被承认的人散发迷人的陈年酝香,至少男子是这麽觉得的。那些被承认的人,比如夥伴、比如朋友,比如顺眼的人。
被谁承认?
自然是这间酒吧的主人,这名男子--草薙出云,这个人了。
将擦拭得乾净过分的高脚杯摆回原位,环视着除自己外就空无一人的酒吧。
嗯……沙发、茶几、装饰物等,都很乾净整齐,地板和窗户昨天也都擦过,再来就是确认水果和碳酸饮料的存货。
上午把这间酒吧打点好之後,就能专心在吠舞罗上了。
自那件事以来「HOMRA」就逐渐冷清,成员们隐忍着悲伤,将心思都转到蒐集资料与街道搜查上,三餐几乎在外解决。偶尔回来交流情报,照常地打打闹闹後各自以不同藉口离开,看也不看吧内摆饰一眼,像是想逃避什麽般仓卒走远。
当然,也是有例外的人们,譬如他们这些干部们。
然而他们不是不在意,也不是不悲伤,毕竟重要的台柱少了一根,其余的台柱就得更努力去支撑,直到成员们调适好心情,找到损毁台柱的凶手後,他们这些干部才会将心思放在哀伤上。
事件後的几天中,成员们已经渐渐调适好情绪,比一开始的激烈反应来得内敛,即使如此--「还是会担心啊……」
虽然早习惯他们容易闹事的习性,但这样的习惯真的很悲哀。
嘛,反正冲动的八田有鎌本安抚、千岁有出羽在旁看着,最伤脑筋的人都有同伴管着就没问题了,其他成员也不用太操心。
那他到底在操心什麽?或许只是想藉着操心转移注意力吧。
没有你在的吠舞罗,很不习惯呢……多多良。
想到操心对象,最让人操心的家伙却不是吠舞罗的成员,那天从医院分别之後就没再见到她了啊……
叮铃--
「草薙……好久不见。」
厚重大门被推开,女子带着淡淡的笑容走进来。
「岁矢?」草薙微愣,随即反应过来微笑道,「真巧,我正想到你呢。」
「是吗,想我什麽?」岁矢走向吧椅,坐下。
「想你近来如何……要什麽?」
「你说呢?我想要情报……还有一杯『边车(SideCar)』。」
「你看起来比那天平静很多,只是眼神好像在计画什麽。」草薙转身浏览着酒柜,拿出白兰地、橙皮香甜酒、柠檬汁,以及樱桃。
「……只是,想找出凶手发泄一下而已。」手肘靠着吧台,将微扬的双唇藏在交扣的手指之後,眼皮轻眯。
闻言,草薙苦笑道:「看来大家的想法都一样呢。」
轻摇着头,将调理台上的材料作起来。白兰地一点五盎司、橙皮香甜酒四分之一盎司、柠檬汁四分之一盎司,加入以上材料摇匀後,注入鸡尾酒杯,将红樱桃装饰在上面。
呈现在岁矢面前的金色鸡尾酒,就是着名的调酒「边车(SideCar)」。
拿起酒杯轻摇後缓缓饮入,享受这清爽的酸甜味,「很好喝。」
「喜欢就好。」听到自己的调酒被称赞,草薙满足地笑了,而後像是想到什麽似地叹了口气,低声喃喃:「为什麽世理就是不喜欢呢?偏喜欢红豆……」
喜欢红豆就算了,为什麽还要加在鸡尾酒里面呢?偏偏这个朋友他又惹不起……
唉,交友不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