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迷 愛 — 01

01

我不记得从何时开始,低头所见的影子,竟然多了一个,好像是从一个突来客闯入开始…

一朵朵白云在蓝天中显得格外优游自在,它们恣意的想着左边便往左,想着右边便又朝右移动,轻松自在,没有枷锁也同样没有尽头的居所,如此闲意的生活,但至古以来也只有修道之人才能达到尽界,因为打自出了母胎开始,哇哇大哭那霎间,就像注定先痛快大哭一场,好使未来生活再苦也可以快活些。

我懂这番意义,但越是能理解,却总让我无法理解是同样身为人类的他们,怎麽一点警觉性也没有,好似这一切如同炼狱般的生活,在他们世界中不过只是小烫伤般,伤着皮肤的外层,不过隐隐作痛,绝非大碍……

「姐,我的袜子又不见了啦!」

「妹,便当帮我包好了吗?」

当我从那片蓝天回视到现实时,两张我在熟悉不过的面孔,以渴求与哀怨的表情,望着在阳台晒衣服的我。上面我已经提过,没有警觉性的人类,无庸置疑的指的是他们两位兄妹,而不巧的是他们正是与我血浓於水也化不开的亲兄妹。所以总结是我根本不可能不管他们。

拿起篮子,越过两人走进门。他们互视对方,大概在猜想我现在心情有多麽糟吧!

看着客厅上的钟指着七点整时,一一将便当和袜子交到他们手中,又折身回房间,快速穿上制服,拿起包包往大门冲去。

似乎这样步调已经成了我每日行程,所有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无论再多都还是得做,我知道我可以不做,不过前提也必须我不是郭家的女儿,否则放着每个早晨喝醉酒的母亲,那不过是一种过度奢望。

「女儿啊,要上课了吗?」妈抚着额头,走到厨房倒着水。

「恩。」我低着头坐在门关前绑着鞋带。

「你哥和妹妹都先去了吗?」

「恩。」

「干嘛一早这麽冷淡?」她靠在厨房与客厅交界的墙壁,注视着我。

我抬起头,深深吸足一口气後,才由嘴隙缝中道出:「我要上学了。」

「等等!」她想起什麽似,放下手中杯子,拉住我。

「干嘛?」我回投注视着,心里却有一种不安感觉,总觉得不会是好事。

「家里空房间是不是还有一间啊?」

「是啊!」我发出警觉的眼神看着她。

「妈答应让一个朋友小孩住进来,大约是半年时间,不过…」她完全没考虑过我的感受,嘴脚勾起笑意的问着我,「姐姐你应该不介意吧?」

我握紧拳头,抬头直视着妈,一字一字的大声呐喊:「我.介.意!」

看吧,我所有不安的直觉都在妈刚那一席话中,交织成大龙炮般轰得我的两眼冒火,因为我已经知道妈的这麽荒谬的想法,只不过酿起我的另一场无法浇熄的悲场人生。

我绝对不会同意,让另一个人住进我的世界,服侍三个大人都够让我花上一大半时间,何况又突然冒出一个什麽朋友的小孩,那些罗罗嗦嗦的想像,光在我脑中闪过单单一秒,就已够让我头昏舌乾,与起当个学生,乾脆叫我当个全职菲佣。

不可以,以我过往的经验中,对我不利多过有利。

绝对不可以妥协。

在那个什麽朋友小孩来到之前,我绝对还有机会可以平板妈的所有可能性。

除非是…

叮咚!叮咚!门铃响了。妈本来眼神中还着宿醉的迷蒙立刻亮了起来,彷佛她等这一刻已很久。她立刻冲上门前,准备扭开门把,我冲上前抓住她的手。

「妈,我不管你答应了谁,但请你尊重一下在这家里生活的女儿我,好吗?」我只身挡住欲要向前开门的门。

妈妈抬眼看了我一眼,语气显然不太认为是个严重的事,说:「不就是家里多一个人,你怎麽就想得复杂。」

我更加紧握住妈的手,力道正试着将妈的手由门把移开,「拜托妈…想想我们的生活,想想我们所住的空间,根本就已经无法在容下一个人。」

妈松开了门把,沉浸了一阵,轻吐了口气,转换语调说服我说:「你爸在世时,他从来就很好客,你知道你爸的个性呀。而且今天美晴阿姨因为欠债不得不将她小孩暂时托付给妈,说真的,妈没有理由拒绝,妈的工作你很了解,若没有美晴阿姨,我根本不晓得有什麽办法可以养你们三人。」

我听见妈的一席话,紧紧握住拳头,冷冷的由嘴里说:「如果不是她,你也不会去酒店工作。」

「你这孩子…」妈的回答转而无奈的话到了嘴边,却依然敌不过门铃外那句句高分贝的呼唤,她再度转身伸出手,这一回我根本就来不及阻止,门立马的在我眼前敞开。

此时,就像一种格外默契,门开启那霎间,所有人选择鸦雀无声,不为乎是门外站着一名肥庸的大婶,她全身被高贵牌子服贴於她每一层肉中,她似乎又胖了些。就算是一瞬间,我都无法相信她会是在酒店上班的小姐,不过就算在不想承认,她的确是在酒店工作,而且年薪破百万,不过别的酒店小姐是拉客,她则是拉小姐。所以我说过,她的好心可能只局限於身上某一块的名牌而生存,只有妈会将如此利益之人当成救命恩人般看待。

而且,最让我无法接受是每一回见到我时,她总会用上好奇观察我全身上下,像是打量着什麽主意,她以为我没发现,更是肆无忌惮的流露出邪恶的笑意。

职业病,没有错!她心底根本打着我的主意,虽然她说过妈在这岁数上称得上是美魔女,却凭凭赞许脂粉未施的我,清秀嫩脸显得格外讨人喜,还不断再妈耳里洗脑似说酒店客人也有许多的有钱大爷,如果有机会肯会帮忙牵线。

但,我脑袋清楚得很,在酒店来往客人,可以甜言蜜语可以掏钱,却未必会将真心献出,他们就像妈每一天早晨宿醉的模样,总活在昏昏沉沉中。

「这位是…予新吧?」她边将手臂上快掉下的包包重新挂好,边一脸笑呵呵的朝我走来。

我一个闪身,背起书包绕过她的身边,说:「我要上学了!」

「这孩子!」妈走过来牵起美晴阿姨的手,面含歉意的说:「她急着要上学,瞧瞧都几点了,若不是一早还要帮上我的忙,可不会晚晚还没出门!」

她点点头,再度眯起两双细长双眼再一次注视着我,微笑说:「没有的事,她就是乖巧听话,如果我那儿子也同她一般,我也不会为此麻烦姐妹你呢!」

我脸色一沉,头也不回的走离开,这种夸张称许多听几次都让人觉得多几分虚伪,但他们却因如此敷衍的喧哗而感到开心,甚至乐此不疲。心思的烦乱,总在他们笑声中多了几分忧郁,试着让自己接受家里环境就是如此,却总在每跨出门外一步时,那片一望无际的蓝天还有敞扬於天际任一角的小鸟,一再提醒我过得是多悲惨的生活。回视看一眼这栋破旧的建筑,因为是违章建筑物,所以连外头地板都像是还在维修中,瓦砾散着满地,我每踏上的一脚,都是提醒着住在这里的人,未来就像此得踏过比这更艰辛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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