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凝竹,今早你说的话可算数?」擦拭乾净後,克里斯直接将帕子施术毁去,只见帕子燃烧成烟後化粉末,消失殆尽,在宋凝竹眼里他的动作好似在泄愤,令她不禁打了个激灵。
「我说了什麽话?」她挠挠发思忖一阵又道:「你还记得早上发生的事?」薛篱真是个一名神医!金针俐落一扎,克里斯的心病就好了!
克里斯沉默半晌才轻应点头,又从空中掏出一条新的帕子,在上头施术加了些清水,动作优雅地擦拭脸庞,「早上我不知怎麽了,一直将你错认为幽凰,明明你与她长相相差甚多。」话一顿,他又补充道:「我并没有说你长得比她差的意思。」
喵的!原本她不觉得,可是他後来增加的这段话,反倒让她觉得了。
「或许……你们个性有点像吧。」他又再次掏出乾净的白帕子揩净脸庞,擦了好一阵子。
看着他不停擦拭的动作,宋凝竹脸颊不禁抽了抽。原来他有洁癖,但这洁癖只有面对不喜欢的女生时才发作,想当初他以为她是幽凰时,留了一整晚的红血他眼睛都没眨一下,而今反覆擦拭的动作,是想把面具擦破吗?不过好在他脾气好,喷了他一脸的肉渣汤,还能没动怒。
孰料这念头才刚过,就见到克里斯抬起锐利如刃的眼瞳,一股肃杀之气瞬地逼前,顿令宋凝竹打了个寒颤,「你今早说愿意带我回到两年前,可还算数?」好似她反悔会毙了她似的。
「啊……可、可以,但是不能改变结果,否则时空错乱的後果非我们可以想像,最危险的可能便是你和幽凰完全消失於这个宇宙。」她心头萦绕着一股恐惧,怕克里斯不遵守游戏规则,可是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
唉……她好想回家,好想回去揍阿透哥一拳啊──
「看情况你也不喜欢吃这些东西。」他倏地站起身,扫了桌上的食物一眼,再瞅向她道:「既然如此,现在就去。」
怎麽不是再换几道菜,吃饱再去?
宋凝竹叹了一口气,但一想到他午餐没吃,刚才也没吃多少东西,反观自己中午吃了不少好吃的面筋,也没什麽好埋怨了。她揉揉脸,倏站起身走到他身边,看了伫在四周的仙童一眼,想想也没什麽好隐瞒的,便喃起咒语,於空划出一道空间,握住克里斯的手腕,将他带入空间之中,须臾,空间消失无踪,徒留几名心中胀满好奇,却又不敢询问的仙童面面相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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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间隔的时间距离不长,宋凝竹很快便带着克里斯回到两年前,然而她单脚才刚跨出空间缝隙,克里斯就已迫不及待地飞窜而出,消失在宋凝竹的视线里。
此地同样为用餐的侧厅,却阴暗没了生气,宋凝竹伸指轻抹桌面,上头并无尘埃,看来落地时间距离幽凰遣走宫女与仙童的时候不远。宋凝竹缓步走出侧厅,心中思绪纷杂,她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甚至连她自己也不太明白这样的心情是什麽。
虽然她带克里斯回到两年前,但是幽凰注定要死,纵使她能穿越时空也无法改变结局,不可否认她曾经为克里斯心动过,可如今她已放下了,虽然她……好吧,她承认自己很羡慕幽凰,然而这样的羡慕并非因为爱她的是克里斯,而是单纯羡慕有个这麽专情的人爱着她,至於自己,当假男人这麽久,要遇到那麽深爱她的男人恐怕十分困难吧……
呃,岚业不算,因为她由衷认为他喜欢的是男人。
宋凝竹撩开垂落门前的珠帘,清脆的声响在这偌大却空无一人的宫殿里显得颇为突兀,她缓慢移动步伐,往寝殿方向走去,直待听见细微的声音时她步伐才顿了住,侧身躲在门外悄悄探头,只见到克里斯面对着幽凰,双手环抱她,不知在耳边说些什麽。
宋凝竹唇角浅浅上扬,收回偷觑的视线,在心中默默给予他们祝福,希望克里斯能在这最後的时间里,倾尽最後的爱,告别後而放下。
虽然她十分好奇幽凰的庐山真面目,却怕她的出现恐怕会惹来幽凰的误会,是以她没多犹豫,便转身朝殿外走去,留下殿内恩爱的两人话别。
寝殿内一股幽香自紫燻香炉内飘送弥漫,薰白的暧雾袅袅上升,看似清幽的环境,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凝重氛围。
「你怎回来了?」幽凰半垂的羽睫掩住了美丽的紫眸,她有张精致俊俏的脸蛋,相较一般女子更显英气,却又不会过於男性化,她身着一袭淡绿色的轻便女装,一头及腰的深褐长发未束缚地垂落,让她的英气融合了柔美。
克里斯环着她的纤腰,将头埋入的她的颈窝,深嗅着属於她的清香,幽凰手指轻轻颤动,轻叹一声才抬起手臂回抱他。
「倘若我不回来,你就想这样一走了之对吧?」
幽凰扯扯唇角,想笑却笑不出来,半晌才道:「别瞎担忧了,我怎会……」话未尽,克里斯已将她拉离自己约莫一臂之距,垂首盯着她的双眼,却见她撇开视线,不敢看自己。
「你遣去宫女和仙童,莫不是打算悄悄离开?」
幽凰沉默好一阵子才脱离他的怀抱,缓步走近窗棂,眺望窗外的星辰,眸瞳幽思,千丝万缕的烦恼织成一张网,笼罩着她沉重的心。克里斯伫在一旁等待,等待她开口解释,等待她看向自己。
几缕纤发让夜风撩动,深褐色的长发隐约绽着光芒,而後缓缓消失,克里斯见状眸瞳一颤,咽喉好似让人掐着,窒息紧绷,他猝然上前将幽凰的身子转过来面向自己,低头深凝着她,眸里俱满沉痛,「你做了什麽?为何你的身子正在消逝?」
幽凰勾起唇角,眼里是温柔也是无奈,她轻道:「已经够了,辰儿……我只是顺天罢了。」
「不够,根本不够……」他缓缓摇首,悲恸地拥着她,一抹绝望遽然涌上他的眉间,「为什麽?明明上回的神物才帮你续命不久,应当还有几年可活。」本以为可以藉由碧绿原石将幽凰救回,却没想到会这样!他不怕逆天,只怕幽凰率先放弃自己。
她伸出藏在袖里的左手,只见左掌已消失,点点光芒聚满手臂,她轻叹:「我已淌过天池之水,本该直接入轮回,奈何临走前甚想回来这里,想在这个地方慢慢消逝,只是没料想到你会突然回来……」
天池池水会吸取灵体的寿命,若本命未尽,浸於池水每秒便会吸取数千年的寿命,直至寿命耗尽便转於天池重新轮回,由於幽凰所剩寿命只有几年,单单淌过池水轮回便已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