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彼此沉默了好半天,宋凝竹才突然开口,「为什麽你现在的眼睛是紫红色的,你小时候却是蓝紫色的?」
「因为我已魔化了。」
「魔化?」宋凝竹眉一挑,眼底缀着讶异。
「高等魔灵必须经过魔化阶段才算真正的魔,然而魔化有分几种阶段,大部分的高等魔灵都是因为遭受严重的刺激而魔化,而且魔化时机多数落在一万岁至十几万岁,可我却早了许多。」
「这点我知道,可是我听说过高等魔灵魔化会吞噬自己的爱人,在後悔与悲愤之际魔化,所以……你吞噬了你的爱人?」炘尔脸畔突然染上绯色,他转开眸子,将视线眺向远方,嚅着唇不语。
「因为你魔化过,所以你的魔力才会在稚龄里称得上是强的了?」
炘尔红着脸点头。
「你真的吞噬了你的爱人?」
「我没有爱人!」炘尔瞪大眼睛瞅着她,十分激动地道:「很多魔女喜欢我,可是我没有喜欢她们,虽然她们会倒贴我,可是我真的、真的、真的没有喜欢她们!」
「喔。」宋凝竹蹙起眉头,移动视线打量着他,「其实我也没说什麽,你犯不着这麽激动,虽然我很好奇你这麽小就吞噬了爱人……」
「我没有吞噬爱人!」他驳道。
「你也别难过自责了,我知道这是高等魔灵的必经阶段,唉……以前听阿透哥谈过这些,对於高等魔灵需要吞噬自己所爱才能成长这点,也不禁感到……」话未落尽,炘尔已急忙截道:「我没有爱人,虽然我很喜欢库克,但是他不是我的爱人!」
宋凝竹愣愣地望着他,半晌才缓缓转过头,喃喃道:「原来吞噬的是男人啊。」
「库克不是男人!他是我养的一条狗!」
一瞬间,气氛有些凝滞,宋凝竹愣愕地眨眨眼,沉默一阵才缓道:「是四只脚爬的,还是两只脚走的?」
炘尔单手摀着半张脸,半晌才道:「……四只。」这件事一直是他心中的结,他觉得很丢人,有段时间还被大家以为他和那只狗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谁知道那时他只是单纯的喜欢和库克玩,刚好受了刺激时库克在他身边,然後神奇的他魔化了,把刚好在身边的库克吞噬了……但是!他和库克真的没什麽的──
宋凝竹静默一阵後,缓缓地点了点头,神情正经地道:「人……狗死不能复生,既然你吞噬牠就好好地替他活着吧。」她沉思一阵,语带扼腕地道:「我们家隔壁有户人家,他们家养的拉不拉多犬十分可爱,可惜你们年纪相差太大,不然我就介绍给你了。」
炘尔脸色红如猪肝,咬牙道:「宋──凝──竹──」
宋凝竹见他恼羞成怒的模样顿时感到错愕。
「就说牠不是我的爱人了!反正我是天才,天才魔化的方式跟大家都不一样,可以不用吞噬爱人,这样行了吧?」
「嗯……我知道,我明白。」天才喜欢的和大家都不同。
「看你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明白了。」
宋凝竹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再问你一个问题,我知道有些世界的神只下凡投胎後,到了十六岁生辰便会记起自己身为神只的身分,而你们魔灵转世的设定是不是都得受到刺激,才能想起自己投胎的任务?」想到当初在昭明界时遇到的炘尔,他设定为受到刺激才会记起自己下凡的原因,对此她感到困惑,不懂他为何要设下这麽奇怪的设定。
「你怎麽知道?」炘尔讶异,「我们依麦国的魔灵下凡投胎,若有任务在身需要记起过往,大多数都会这样设定,然而魔界其他国域则不一定如此。」
「真是奇怪的设定。」
「我也觉得奇怪。」他颇为认同。
「既然奇怪你为何要用?」
炘尔一脸怪异地瞅着她道:「我何时用了?我到现在还没下凡投胎过呢!」
「呃……」宋凝竹语滞,沉静片刻才道:「我们现在应该在山腰了,你有办法知道蒙夏在哪吗?例如……靠你的鼻子。」
「鼻子?」
「听说狗的鼻子很灵敏。」蓦然,一道光於前方闪过,牵住了宋凝竹的视线,她望着远方山头,双眉缓缓蹙起。
「就说我是一匹大狼了!」
「喂……你看上面那是啥?」她扯了扯炘尔的毛衣,指着前头,「大狼视力应该不错,你看得清楚吗?浮在空中的小黑点是什麽?」
炘尔眼角微微挑动,视线调上,一看清远方空中的两抹身影,他神情丕变,「是蒙夏叔叔!还有……克里斯!?」
「克里斯?虽然昨晚已施法癒合他的伤势,但他失血过多,怎这麽快就出来了?」
「谁知道呢……说不准他口中的幽凰急需碧绿原石,所以他才这麽焦急。」语落,炘尔转眸偷偷打量宋凝竹的神情,黑瞳幽幽淬了淡淡的惆怅,她唇角上扬在笑,不知是笑自己还是在笑整件事的滑稽,总之这笑容并不喜悦。
炘尔心里堵得慌,一方面庆幸克里斯不喜欢宋凝竹,一方面又忌妒克里斯影响了她。原本他想尝试询问,假如哪天自己爱上了其他人,宋凝竹会怎麽样面对这件事?但是想到宋凝竹刚才居然想介绍一条狗给他,这样的想法一下就有的答案,这真是……让人感到不爽!
「刚才我一直在想,假如遇到克里斯後我该怎麽办,和他抢还是让给他?还有克里斯为何要碧绿原石。」宋凝竹敛了神情,待抬眸之际,眼里是一片清澄,「其实我隐约明白却又不想去明白,若非你提及只怕我还是不想去承认,他要碧绿原石是为了他的妻子,而我则是为了我的世界,我们各有理由,他没必要让我,我也没必要让他。」
她突然握住炘尔的手臂,竖起双眉凛神道:「炘尔你会飞不是吗?可以带我飞上去吗?不管有没有胜算,至少我努力过。」
炘尔闻言面露惊喜,随即颔首道:「当然!」话落之际他施予咒术,须臾间,两人双足如有风托,乘着风往空中拔腾而飞。宋凝竹紧抓炘尔的手臂,往下鸟瞰只能见到一片白茫,和几缕夺出崖壁的绿意,因这回她得以掌控,以至於飞升高空并未让她感到惊惧。
越渐接近前方人影,宋凝竹越感讶异,仅因两人施术斗法快如电掠,根本不是她能匹敌的,两人中央浮着一颗湛着美丽绿芒的石头,石头内有图腾,看来应该就是碧绿原石了。蒙夏好几次看似要被击上,却又巧妙地闪过,克里斯欲上前夺石,又数次让蒙夏挡住,片刻间已战了数百回。
「又来了帮手?」蒙夏有着一袭棕色长发,卷长的睫毛配上湛蓝眼瞳,是名俊美魔魅的男子。他看向宋凝竹再看向炘尔,看似分心却又游刃有余,仅因他早把克里斯将使的攻势看透了,以至於克里斯攻击再猛烈,都无法占上风,但他的魔力不如克里斯,所以双方只能打平。
「奇怪……」蒙夏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俩,而後有些兴奋地道:「你们是谁,我怎看不透你们的心?」
「蒙夏叔叔,我来自未来,我是斯因王的儿子,想跟你要颗石头。」炘尔没有隐瞒,指着浮於空中的石头,「就是那个碧绿原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