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约有一世纪之久,当她以为他再不会开口时,曲子畅却艰难吐露:「……有时相爱不代表适合。」
他与康纯音因何决裂就连曲子畅本人也不明白。
当时只觉许多阻碍挡在两人之间,无论是两人的身份、不能曝光的恋情,又或者是女方超越男方的事业成就……种种问题横亘眼前,仅靠一月数次的相聚就想要携手渡过,着实太难。
最後,他顺手为江晴霏披上外套的小道消息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後一根稻草,他与康纯音的感情正式宣告破局。
当时他想不明白,何以平生第一次感受到悸动的炙热恋爱竟会迎来这般结局,但今时今日再度回首,曲子畅多了些体悟:他的感情并非无故夭折,而是年轻气盛的他中了经纪公司的挑拨离间,才一时轻狂铸下大错。
可叹他觉悟太晚,时过境迁,他既不能找经纪公司理论,也无法抛下男人自尊向人诉苦,只能暗自承认自己过於愚昧,只因Sam的话便草率在恋情中划下隐隐裂痕,为分手留下伏笔。
听闻他的感慨,江晴霏悻悻笑了。
是她脑袋不清醒才会问他,她怎会忘记以他们的关系谈什麽话题都将显得尴尬。
诚如他所说,即便是人尽皆知的道理,可她听来就是讽刺。
他与康纯音是相爱不适合,他与自己却是适合不相爱……
车内一片寂静,只留车轮辗转公路的低音,尽管空调已调节到最舒适的温度,仍让人觉得马上就要窒息。
「近来过得好吗?」车子下了交流道,进入市区之际,曲子畅终於问出他反覆咀嚼的问题。
与康纯音分手後,他有许多时间能静静回顾过去,而在每个自省的夜晚,他终於意识到为了追求爱情,他是如何无情伤害了江晴霏。
可惜的是当他明白过错,想弥补江晴霏时才赫然发现小女孩早已长大,早学会将伤口藏到没人能碰触的角落,教他想弥补也难。
若非靠母亲拉下老脸帮忙,他就连同车的机会也不能得。
「好、好的不能再好。」江晴霏口气不善。
「若是过得好,怎会哭到睡着?」曲子畅压根不信她的话。「与燕回有关?」
在河岸发现江晴霏时,颊上分明挂着两行泪痕,若不是难过,她怎会哭得如此狼狈。
拜燕回新闻所赐,曲子畅不只得知她的事业大有斩获,也因此明白在电影开拍前的节骨眼她跑回C市一点也不合理。
唯一合理解释只有她与燕回起了争执,才能让她抛下就要展翅高飞的艺人遁走。
「不关你的事。」江晴霏眼色稍变,淡然拒人於千里。
「也是。」曲子畅点点头,伫足於安全范围之外,不再追问下去。「你待会儿在哪里下车?」
江晴霏考虑了会儿。她实在不想让曲子畅知道自己住处,又思及她要找燕回讲清楚说明白,便报出燕回地址。
十几分钟後,车子缓缓停下,曲子畅在江晴霏下车後唤住了她,问道:「小霏!」
忽闻许久未闻的小名,江晴霏不由得脚步一滞,反射回望曲子畅,眼里写满疑惑。
「我们还是朋友吧?」曲子畅试探。
江晴霏没有应声。
「可能你还是没办法接受,但我希望我们还是朋友。如果你有天也这麽觉得,欢迎你来找我。」了解她的想法,曲子畅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去。
见江晴霏仍是没有应声,曲子畅有些心酸了,但他这股酸涩立刻让接着发生的事驱散。
从他的角度瞧见两名男人匆忙从公寓奔出,快步朝两人奔来。
其中一名男人是他有所怀疑的燕回,而另一人却是他从未怀疑过的元沧海。
「看来不只因为燕回才跑回C市。」曲子畅叹道。
江晴霏不明所以顺着曲子畅的视线望去,在发现元沧海与燕回时一瞬间懵了。
他们看来是这般心急如焚?难不成是为了自己?
沉默望着两人来到面前,不约而同瞪着曲子畅质问:「你怎会和他在一起?」
「小霏,记着我刚说的,它永远有效。」曲子畅勾起嘴角,带着兴味和元沧海、燕回打了照面後驱车离开。
「他刚才和你说什麽?」燕回终归不如元沧海沉稳,听了曲子畅语焉不详的话,着急追问。
「我有些话想和你说。」元沧海则抢先一步提出谈话要求。
「我也是。」燕回心下一慌也嚷了起来。
江晴霏面不改色看着两人相似的神情,缓缓点了头。
「我待会儿去找你。」她对燕回交代了声便走向元沧海。
「晴!」
见状,燕回顿时像只被抛弃的小狗,可怜兮兮望着江晴霏。可惜这回江晴霏不再为他心软,仍是坚定的朝元沧海走去。
这一刻,燕回觉得整个人栽进北极海,全身上下教冰冷海水砭得疼痛不堪。
可他有什麽立场阻止她?
没有……
所以他只能束手无策看着元沧海偕同晴霏走到一旁说起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