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後,禁足令解除的消息传来,曲子畅立刻戴上墨镜鸭舌帽,伪装得像抢匪一般,鬼鬼崇崇直奔最近的速食店点了份他最爱的套餐。
等待的时间,曲子畅手插口代,倚着墙,四处打量着,却意外撞见一幕他还未设想过的画面。
十余尺外的江晴霏和位五官俊秀的少年状似亲昵的分食薯条汉堡……
来不及意识到情绪波动因何而生,曲子畅已让服务生递交餐点的动作分了心。
抱着外带餐点,曲子畅在回家路上不由得想了许多他与康纯音、江晴霏和不知名少年的事,其中最多的终归是惆怅。
「你该不会从周日就没吃东西?」待狼吞虎咽的燕回缓下进食速度,江晴霏才问起。
欲抓薯条的手悬在空中片刻又怯怯缩了回去。燕回没有回答,但江晴霏明白自己猜对了,索性直接将薯条推到他面前。
「吃啊!客气什麽?」将手里汉堡撕了一半塞到他手里,她豪气分享的同时,却只字未提这份套餐是员工福利餐,也是她省吃俭用计划中的一部份,她将餐点让给燕回,她就必须挨饿到晚上。
虽然有些犹豫,但一想起燕回如今走投无路,她这根稻草也贡献了无与伦比的功劳,良心尚未泯灭的江晴霏自觉应负起责任,即便生活会更拮据,她也得接济燕回。
「你现在让人封杀,又不愿意加入独大演艺,你究竟打算怎麽办?」她忧心忡忡的嘀咕。
那天她把事情想得太过理所当然,以为救出燕回,保证不再让他受人欺压就能轻易说服他加入独大演艺。谁晓得燕回的脑筋不知哪里卡住了,任凭她同他好说歹说,就是不愿加入独大演艺,还想趁着红灯时强行下车。吓得江晴霏只能藉口买衣服补偿才让他再次坐回车上。
临别前,她将姓名手机工读地点抄在他手上,告诉他如果回心转意随时可以联络自己。
几天没接到消息,江晴霏都快要死心时却在今天在速食店见着了无预警出现的燕回,而他则对着菜单露出饥饿的神情……
於心不忍的江晴霏只得将自己的午餐分给他大半。
燕回沉默不语,用餐的动作小家子气的像只畏首畏尾的老鼠,看得敢言喜怒的江晴霏好不痛快,一团火在心底焖烧。
「你倒是说句话?也不非要你加入独大,要有什麽计画说出来也可以!什麽话都不说,非要我愧疚是吗?」她愤而将他面前的餐盘整个端走。
被打断用餐的燕回慢条斯理的开口,但他一开口便让江晴霏後悔了。
「你不用愧疚,最惨不过一死,人活着总是要死的。」
他沙哑的声线埋着对江晴霏复杂的心情。
燕回并不恨她鲁莽的截断他的活路,他甚至是有些感激她的。燕回知道求生意志会驱使他做出後悔的事,可他却无法阻止自己饮鸩止渴的继续做出傻事。
从这方面来说,他像极母亲燕涵。只不过燕涵沉溺的是毒海,他追逐的却是生存下去的权利。可悲的是尽管追求的目标不同又如何,最後都同样将他母子俩的人生毁去。
「白痴!」江晴霏气得将餐盘重重摔在桌上。「你要真这麽想,我宁可你从没来过这世上!把这权利让给谁都比你来得有价值!你就没有梦想吗?难不成你就不想活着把梦想实现吗?」
她的问题令他一阵怅然。
他当然也有过梦想,可它在七岁时就已破灭……永远不可能达成……
「你觉得我还有机会成为像松润一般的天王巨星吗?」他问得很轻,但全副心神都放在他身上的江晴霏没有错过他这句几乎含在嘴里的话。
「我不知道。」即使清楚人都是想听好话的动物,江晴霏仍不想用好听话蒙骗燕回。「你与他的起跑点毕竟不同,但我会努力将你推上同样高度。」
如同上回她的邀请,燕回再次沉默,他的沉默带给她不小压力,想起上回被拒绝的经验,江晴霏不敢再像之前一样信心满满。
「……我不相信你。」沉默半晌,燕回再次用同样话语拒绝了她的邀请,惹得江晴霏心火直冒。
拒绝就拒绝,有必要用一模一样的狠话打击她吗?
他两次用不相信三个字轻易否决她的诚意,一点机会也不给,这样教她如何让他相信?
她真心想救燕回,即使她的动机中亦掺杂着自利心的驱使,但尽管如此,她也没有恶心。
他凭什麽不相信她?
「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反正是你的选择。」她平静离了桌,准备继续下午的班,只是言语间还是藏不了浓浓的失望。
「难不成相信我就是那麽难的事?」
一见她离席,燕回迅速抓起她留下的食物珍惜的咀嚼着,只是她临去前留下的问题却大大影响了他的食欲。
明明很饿的,却怎麽也没有胃口。燕回不明白自己口口声声说不相信她,却这般接受她的接济是什麽道理,但他别无它法,为了活下去,他总是隔三差五在饿到受不了时前来向江晴霏讨点东西吃,而江晴霏或许是出於愧疚,从未拒绝过他的乞讨,就连句恶言也不曾说过。
燕回不是没有感觉的人,相反的他的心思比一般人更加纤细敏锐,江晴霏越是习以为常的待他,他越觉受之有愧,直到一日燕回终於在她再次顺应他的乞讨时爆发。
「带我去独大吧!不是要我加盟吗?」
反正他也没什麽好失去的,就算给江晴霏骗了也没有任何损失,最多烂命一条!
闻言,江晴霏掏了掏耳朵,不敢置信的问:「你怎麽忽然开窍,要答应加入独大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我还能不答应吗?」
「我请你吃饭不是想绑住你。」江晴霏听了觉得受伤。「我只是想帮你。」
燕回没说什麽,望着她的眼里依旧有着戒备。
「不过算了,既然你答应加入独大就把一切交到我身,我总有时间教你学会相信我的。」她握住他的手柔柔的说。
燕回的话确实不中听,但江晴霏明白要一个长期受打压算计的人轻易相信没认识几天的自己也是妄想一步登天了。
她柔软的手很暖很温柔……而且握着自己的感觉竟意外的不觉得恶心……
垂眼望着交握的手,燕回心想:或许他可以试着相信她吧!只要她通过之後的试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