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往常地,24H的麦当劳大薯买大送大。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的呢?习惯这样一起吃宵夜。这算是约会吗?我又想。充其量,只能算是凌晨的Talk时间吧!啪啪啪地,穿着夹脚拖,我的脚步声回荡在空阔的楼梯间,反反覆覆。
拉开楼下大门,郑崇杰已经坐在别人家的机车上,正在玩着他的手机。就像往常一样。看着他的背影,总是会有种心痛的感觉。为什麽呢?只是三个礼拜没见面没消息罢了啊!
我轻轻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想念好深。
『噢,嗨。』收起手机,他转过身来,对我笑一笑。
「走吧!」我说。
晚上的气温渐凉,只穿着单薄背心的我,忍不住打了哆嗦。郑崇杰急忙脱下他的薄外套,勾起好看的笑容,对我说:『拿去穿吧!别着凉了。』
面对他绅士般的举动,我先是抗拒了一会儿,心里头却是暖暖的。披上了他的外套,我只能摇摇头,要自己不再多想。
郑崇杰离我的公寓,只有几条小巷的距离。有时候我不明白的是,两个人就在这麽一个城市,为什麽走着走着,遇不见最想念的人,却先是遇到过去的仇人?人家说冤家路窄,未免也太窄了点。
我原本的家在新竹,上了高中後便自己搬出来住,除了交通方便,其实也是为了离开那个家,当时的我只觉得没有待下去的必要,就这麽坚决的一个人在这里生活。我暗自庆幸高中时还好有遇上白韵芯这样开朗的知心好友,才让向来孤僻的我能更融入学校,个性也比从前放开的多。
因为一次刚好搭上同一台公车,同样的地点下车,我才後知後觉发现郑崇杰就住在附近。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我当时的蠢样,我看着他发出「咦?」的一声,然後他就笑了。
『邻居,原来你不知道我住这啊。』郑崇杰的声音很好听,稳稳的,精致的五官加上他向来对谁都温柔的个性,想当然是很多女孩心动的对象。只是那时我不知道的是,原来这其中也包括我。
「我不知道啊!哈哈,好巧喔。」乾笑着,我还是愣愣的回着他。天啊,为什麽在这小白脸面前我就变笨了?
『算我们有缘罗!』
在此之前,我一直认为我和他只是两条平行线。平行线是不会相交的。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谈话,但,却是我们第一次交会。
有时候上下学我们会一起走,如果碰巧遇到的话。当然前提是,不能让他超爱吃醋的女朋友看见,不然又要闹上好几天。郑崇杰的魅力就在於,他可以跟每个人都很好,男生或者女生。他不是一百分的男孩,没有人是完美的。但我知道的是,他会是很完美的情人。
高中三年,我只是安静的看着郑崇杰跟某个女孩在一起,然後吵架、分手,再复合。有时我们也会有像今晚这样的宵夜Talk,我相信我比任何人都还要了解他。我不是没有勇气……而是,我比任何人都还要怕失去这个人。我怕的是我不能再听他说心事,私藏这一点点的秘密。况且,我的坦白也会造成他的困扰。
『胆小鬼。』当我告诉他们我的胆怯,我的顾虑时,我没有想到夏仲却只送了我这三个字。我不知道他为什麽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只是在那时,班上有谣言传说夏仲他喜欢的人是我。夏仲,怎麽可能?对於谣言我不以为意。我常常跟夏仲,还有白韵芯腻在一块儿,或许正因此才会有这种误会。而我当然也不曾想过找他求证。
高中毕业後,我只是盲目追随郑崇杰的脚步,考上了有他在的大学。
我不是没有尝试过忘记他,反之,我放弃了很多次,只是见到他时,我所有的努力瞬间就白费。我也曾试着跟一个追我的学长交往,五个月的时间,他很好,我也很喜欢他。
但那不是爱。我只是不断在他人身上寻找与你相似的影子。你懂吗?但那毕竟不是你。
或许这在任何人耳里听来都是个屁话。也很伤人。看着学长的眼泪就这麽在我眼前落下,心很痛,那时我在心底暗暗发誓,如果不是完全忘记郑崇杰,我不再藉由别人,假装忘记他。
只因为寂寞。
喜欢一个人久了,会变得很寂寞。
『无论如何,记得我都会陪你、支持你的决定。』高中毕业典礼那一天,韵芯捧着花,紧紧抱住我。两个女孩,拿着面纸不停地擦拭眼泪,眼泪却不听话。
想到这里,算一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再过一个月,毕业後在美国念书的韵芯就要回来台湾。我很想你,白韵芯。嘴上说是支持我,如果她回来知道我还在同一个圈圈里打转,一定会气得想把我丢到海喂鱼吃。我笑着想。
外头的雨忽地劈哩啪啦落下,我们都没有带伞,真糟糕。
看着郑崇杰好看的侧脸,很熟悉,却也很陌生。他正抬头望着麦当劳上头的餐点,而我在心底问着自己:「嘿!这麽做,值得吗?」
──曾有人说:「值得拥有的,就值得等待。」我知道你值得。可是,如果到头来,也只是一场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