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塞运动的手,在黑暗的庇护下躲在薄薄的毛巾被内。心跳,随着呼吸的急促而不断地加快再加快。蚊帐外的世界,寂静中有着为数不多的鼾声,掩护着他黑夜中的自慰。
但忽然间,急促的脚步声在班房的入口逼近,打断了毛巾被里的雅兴。
薄薄的毛巾被,不情愿中忽然的一个波浪。突如其来的打扰,令装作熟睡的样子不自然得搞笑。
“喂,尉至,起来了,起来,快起来!”昏暗中的远处,镜头的微弱反光慢慢地挪近。细小的催促声下,只见一个隐隐约约的身影在床边,隔着白蒙蒙的薄纱无奈地摇曳着双臂,偌大的班房内,月圆时的鼾声异乎寻常的安稳。“不要睡了,尉至,到点啦……”
毛巾被内偷偷地动,快速地将三角裤拉高,然后装作懒洋洋的声音:“知……道……了,才几点?”
“两点啦!”
“小声点!”方阔浑厚的胸膛带动着优美的腹肌,在造作的半梦半醒间,身躯被两只有力的手臂强迫地支撑至九十度。
在轻声的吱吱对话后,一条橄榄绿的军裤,掠过粗壮的大腿,掠过刚毅性感的弧线,最后,将诱人饱满结实的白色三角内裤,掩埋在一片漆黑之中……
粘着泥巴的墙檐,衬托着没有星星的仲夏夜。笔直的街道拐弯处,红白圆形哨台上的身影孤孤单单的被路灯黑黑地打在地上。
目视着前方的红墙绿瓦,微风从耳旁轻轻地走过。不知不觉间,尉至的肩膀上多了一朵白玉兰。
街灯的昏暗,从高处投落在闪亮的帽沿。诗化着那标志的五官时,原来暗里横着稚嫩忧郁的单双眼皮——左边单时,右边双。而笔直高挺的鼻梁,则竖接着稍厚的性感唇线。
突然,轰隆的一声咆哮,刚猛有力的轰鸣声远远地传来,一瞬间如同白昼的强光在前方两百米的弯位冲出,向着他飞快地撞来。熟悉的标志,黑色瑰丽的车身,在伤感的曲韵中带着极速,忽然在直道上慢了下来,但更奇怪的是大灯也随之熄灭,转成橘黄色的光环,温和得让他愕然间,他看着匀速流动的资本主义奢华产物,心中禁不住对突如其来的变化产生出一种异样的好奇。
紧锁的眉头,慢慢地张开,好奇里的紧张后他定了定神。****085的军牌照,让他轻轻耻笑。
昼伏夜出的它,原来他早已见过数次。
微风拂煦,近在咫尺。
如常地斜视着身下美丽的黑色车身,认真地探究着车内隐约的身影。
然而,每次的见面,他都没办法窥探出车内坐着的究竟是何方神圣。因为每次他都被黑色的反光玻璃所屏蔽,看到的只是自己屹立在方寸之地的剪影——橄榄绿军装下的白手套,从容的军姿里的大盖帽下,自己深邃的眼眸,神秘玄虚间,他向着玻璃里的剪影微微地骄傲地笑,带着凛冽且自恋的意味,直至流线黑色的车身,慢慢地掠过。
隐约中,他注意到车上的身影朝着他转动,每次,在划过他身旁的时候那身影都向他转了过来。那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顷刻间又缓缓地溜开了不知道多远,患得患失地让他望着尽头。
而就在此时,一支警棍顶在了他的屁股上,警棍上下的动,顺着警棍而下只见大盖帽下精明的眼,带着诡异仰视着尉至,嘴巴歪在一旁坏坏地笑,帅中带着邪:“小志弟弟,你在看什么呢?要是恐怖份子的话你屁屁就早开花了。”他叫郭伟亮,是尉至的战友,也是尉至的兄弟。
“拷,你比恐怖分子更恐怖。”郭伟亮的出现,使尉至回过神来。
“我操,我要能比恐怖分子更恐怖我就每天晚上都要拉灯了。”(郭伟亮)
“喂,蝈蝈,今天那保时捷吉普车经过我这两次了。”(尉至)
“喔,怎么,是不是又调戏你了?”郭伟亮望向路的尽头。“有钱人都这样,看到你就以为是我。”
“看到我就以为是你?”(尉至)
“上次那辆保时捷停在那,他妈的我立即拿着警棍冲了上去,给了它几下,这不就把我记住了,而且……”(郭伟亮)
“而且什么?”(尉至)
“你像我嘛——我那么帅,哈哈……”灯光下的笑声里,郭伟亮看着尉至,他觉得尉至有一种魔力,将他内心的矛盾与迷惘进一步的加剧,让他在他的面前变得紧张,造作。
“嗯,你是挺帅的,就是坏了点。”(尉至)
“我怎么坏?”(郭伟亮)
“你不坏么?”(尉至)
“呵呵,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啊!而且,你知道么?”郭伟亮沉默了一下。
“知道什么?”(尉至)
“这个世界,只要你够坏,你就会有钱。”(郭伟亮)
“有钱那又怎么样?”(尉至)
“有了钱你就有了一切!”(郭伟亮)
“呵呵,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用呢?”(尉至)
“嗯……有了钱,有了钱,就可以得到更多的权。”(郭伟亮)
“为什么要得到权呢?你已经有很多得钱了!”(尉至)
“因为有了权利我就可以得到更多的钱。”(郭伟亮)
“然后呢?你要那么多钱拿来干嘛?”(尉至)
“买更多的权。”(郭伟亮)
“那又是为什么?”(尉至)
“为了更多的钱!”(郭伟亮)
“呵,哎——我懂了!”(尉至)
“哎,你不懂,算了,说其他的,你最近你想女人了么?”(郭伟亮)
“怎么又是女人呢……在部队能怎么想?”(尉至)
“怎么想你都不知道?呵呵,嘿,你知道么,那天我出去玩可好了……”说笑间,面对忧郁天真的异姓兄弟,矛盾的潜意识令郭伟亮一次次地将社会的享乐表露在尉至的面前。依仗着自小混迹社会的见识,卖弄着小城镇的物质生活,歌舞升平中充溢着所谓的绅士名流与江湖趣事,多次被他修饰夸大渲染后娓娓道出,不可一世的表情。让尉至这个山村里的军校高材生总带着不可思议的好奇,向着郭伟亮靠拢。甘露般清纯的水,在五颜六色的大染缸的熏陶下,殊不知自己还有一个密封的玻璃瓶。
“那你最近没有艳遇么?”(尉至)
“正要跟你说这个你就问到点子上了,不过啊,老实说,我觉得怪怪的。”(郭伟亮)
“怎么怪?”(尉至)
“那天我中学同学忽然发信息给我了,说他表妹当兵了,就在这附近,还说要介绍给我认识。”(郭伟亮)
“阿弥陀佛,施主,你命带桃花,命中注定难逃——色戒。”尉至冲着郭伟亮就是一个眉眼。“表妹漂亮么?”
“漂亮?我操!”说话间,郭伟亮拿出手机,一秀——清澈的鹅蛋脸,短发下眉宇间的英美在陆军装下令尉至的心不禁为之一振。但随即,他便对郭伟亮说:“撤,一般,呵呵,我觉得你以前的那个跟你比较配。”
“喔!以前那件猪扒就让给你吧,我看你对她也挺有意思的。”(郭伟亮)
“别,朋友妻不可欺,对了,她是哪里的?几年兵了?多少岁了?”(尉至)
“哟!你不是说一般般嘛?怎么?来劲了?两年兵,司令部那边通讯站的。”郭伟亮有点不耐烦,他带着一种不高兴的口吻回答,也带着一种连他自己也解释不清的感觉。他小声地讲:“你跟女人做过么?”
尉至看了看他,一时间不知所措地答:“做什么?”
“做什么你都不懂啊?装啥啊?你搞同性恋啊?”(郭伟亮)
“她主动联系你么?她叫什么名字?”(尉至)
“她昨天发信息给我了,她姓芸,单名——听。”(郭伟亮)
“芸听?这么诗意的名字?假名吧!”(尉至)
“什么假名,人如其名,姓张,张芸听!”郭伟亮的眼死死地揪着尉至,嘴角坏坏地一笑,故作神秘地说:“我跟她聊了一整天,你知道么?她最后说……”
“说什么?”(尉至)
郭伟亮洋洋得意地反着眼,摇着头。“呵,说什么不告诉你。”
“撤,不说拉倒。”他知道郭伟亮的性格,不说的你就算用尽手段也撬不开他的嘴,要说的,你不问他也会说出来。
果然,郭伟亮皱了皱眉,然后他向着哨台上的尉至笑了笑招了招手。尉至便俯下身,向着他靠了过去,而郭伟亮的嘴巴,则凑到尉至的耳边,忽地大声地朝着尉至的耳朵喊:“她说要过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