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但為君故 — 卷一.烏鵲南飛 第六章 競把黃金買賦 (四)

妍飞离开之後,慕漓又把剩下的饭菜吃了个乾净,三人整了整衣装,步出房门。

在阶梯前待命的小二,见了三人都走了出来,便立即跑上前。哈腰问:「这位爷,要走了吗?」

夏侯浅浅的应了一声,转身下楼。短短地阶梯,慕漓跟沈笑却一刻也不得安静的低声交谈,领路的小二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成什麽都没听见。来这儿的客人都非善类,有多年经验的小二,自然知道什麽都不明白才是最好的。

才刚踩上一楼木板,夏侯开口问:「这儿茅房在哪儿?」

「在後头呢,小人领爷过去。」

他们从一边的廊下走过,这才知道一楼也是有房的。

下半日的买卖尚未开始,此时大多的小窗都是阖上的,或是只留下一道小缝透气。

进了後院,方才楼里的压抑气氛消逝,後院里虽不是雕栏画栋,可也算是景致错落有致,下人们来来去去,经过他们身边时,虽然多看了几眼,却也没发出任何声音。

到了茅厕前头,夏侯打发了小二离开。

「去吧,不是内急?」他轻轻推了慕漓一把。「师父在这儿等着。」

慕漓也没什麽娇态,只是傻傻笑了两声,走进茅厕里。就知道师父耳力甚佳,连她跟沈笑的悄悄话都听见了。

夏侯双手怀胸,跟沈笑站在一旁的树下。

「失望了?」夏侯问。

「是有些失望。」沈笑答,略停了一会儿又道:「但当长长见识,却也是心满意足了。」

沈笑虽然不明白夏侯坚持不肯让他拜师的原因,但对待夏侯,他一直都是以师礼尊之,不敢有一点点的踰矩。

夏侯说了句:「如此想甚好。」

後院的另一头传来了吵杂的声音,夏侯跟沈笑往那头看过去。

几个下人搬着一个颇大的东西过来,上头罩着黑布,看那大小,大约是方才的那头鲛人。

下人们耐不住好奇,正争论着是否要揭开布,也让他们瞧瞧仔细。

几个谨慎的恐怕惹祸上身,几个好奇的却道只要没人说出去,瞧一眼又怎麽了?两方兀自争论不休。

此时慕漓也解完手出来了。

师徒三人朝着同一个方向瞧。

慕漓自然是希望那黑布可以快些揭开,方才她在二楼,离的那麽远,也只看了个五、六分模样,总是不大真切。

这时,屋檐上跳下了几个黑衣人,手上握着长剑指着那几名工人,为首那人只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滚开。」

这些下人并非这儿的围事,身上全无武功,想来这些黑衣人也是觑得了空,这才出手。

那长剑上有着银冷的杀气,下人们一愣,抛下盆子直做鸟兽散。

黑衣人挑起了布幔,里头果然是那头鲛人。

慕漓这才看清,那是个半大不小的姑娘。双眼红红肿肿的,像是哭过,浑身上下都留露出无辜和柔弱,全然惹人心疼。

「你们是这儿的围事?」黑衣人把剑尖对准了他们。

「不是不是,我们只是路过,你们尽管忙你们的,就当我们没瞧见吧。」慕漓冲着他笑。

她也无意帮谁。只觉得那鲛人看起来乱可怜一把的,若是这些黑衣人是来救这鲛人的,那也就让他们救走了也好。

黑衣人的一双剑眉紧紧的拧了起来,像是不相信这世上还会有人这麽样的好心。「不行。见着的人都该死。」

他手一挑,剑身闪出阵阵银光。

夏侯哪能让他们对慕漓出手,将慕漓往身後一塞,抽出腰间软剑。「让你们走就走,何必生事?」

那黑衣人挑眉,「软剑。」

软剑如鞭如剑,虽是极强大的兵器,却是众所皆知的难练。空有剑招没有内力,绝对无法驾驭这如野马的兵器。

夏侯没有搭多说什麽,只是挥了剑。

那鞭子裂空的声音响起,而剑气却已从黑衣人的身侧削过,划破了他的衣角。

前头脚步纷沓。

「你若不耽搁时间,此时人已经救走了。再待下去,就连你们要走都不是容易的事情。」夏侯沉沉的问:「还不走?」

那楼里的高手,就是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就凭这几个人,想打赢那定是天方夜谭。

黑衣人之首狠狠瞪了夏侯一眼,权衡得失在他脑海一闪而过,他只得立即喊一声:「撤。」

再不走,就当真走不了。

等到围事都进来时,几名黑衣人早已经不见踪迹。

夏侯俐落的收起软剑,没有打算跟这里的人交锋。「该走了。」

可那鲛人却出声喊住了他们。

「谢谢你们。」鲛人的声音婉转动听,但腔调有些奇异,像是不是这世间任何一个地方的口音。又或许,这鲛人本就不是世间凡物。

慕漓奔了过去,隔着一点距离看着鲛人。

「原来你会说话?」这真是让她太惊讶了。

鲛人笑得很苦,点点头,却没有再开口。

慕漓眨了眨大眼睛,轻声的问:「我可以,摸摸你吗?」

鲛人点了几下头,但这楼的围事与总管已经包围了上来。总管笑得福福泰泰,一开口却有一股尖酸劲。「还请这位爷别动手。这鲛人已经有主了,碰坏了,您可赔不起。」

夏侯走上前来,握住了慕漓的手肘,就怕她冲动。「该走了。」

「几位爷要走了吗?」总管巴不得他们快些离开,好让他们善後。招了招手,叫来了在一旁待命的小二,「送几位爷出去。再生乱子就拿你的小命来抵。」

明知道这惹祸的并非夏侯一行人,但夏侯一来没买东西,二来又亲眼目睹他们出乱子,总管脸上又是势利又是丢脸,只打把气撒在小二身上。

慕漓性子哪经得起人家这样毫无道理的明嘲暗讽,夏侯只拉住了她的手,却忘了掩住她的嘴,她脑子一热,一张口就骂了出来:

「你这人怎麽这麽不讲理,要不是我师父,如今这鲛人早让人给端走了,你们竟一点儿也不知恩图报,却比畜生还不如。早知道就让人把鲛人救走就算,再看你们如何向妍飞姊姊赔罪。」

老板让这一番话骂得脸上无光,又听见他们认识妍飞,心下不由得多了几分忌惮。只得软下身段,鞠了个躬,道:

「几位爷,你们要走就快走吧,算我求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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