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但為君故 — 卷一.烏鵲南飛 第一章 驚起沙禽掠岸飛(二)

「那麽薛老板打算如何?」丁无音问。

这场景他太有经验了,这麽千里迢迢的找他过来,不就是要弄个人吗?这回事他从前也没少做过。

薛洋面无表情,低声道:「夏侯有个好友……」

他话未说完,丁无音便接着问:「是江北宋温?」

江北宋家与江南薛家以沧浪江为界,互相井水不犯河水。两家虽都是大户,却鲜少交集。

「自然是那个宋温。」看起来,江湖上知悉夏侯跟宋家关系的人着实不少,这样倒好。整个江湖都知道的事情,那就是很难追查的。「在下已有一个计谋,就是只凭我薛家之力……」

薛洋本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凡做什麽事,便一点余地也不留,让人连一丝丝卷土重来的机会都没有。他要整治夏侯,既然不知他的出身背景,那就要从他的好友下手。

他没把话说完,只是定定的看着丁无音,期望着他把话接下去。

丁无音当然知道他为什麽这样看着自己,自古不都是这样的吗?他要自己能办,又何必另外找人?

丁无音毫不掩饰的大笑。「原来江南薛家在自己地头上也有办不到的事情,我这可真是大开眼界了。薛老板你们薛家该不会是只纸老虎吧?要在我们西关,这种事情只要一个山寨就能办妥了。」

薛洋眼角一跳,紧紧的抽了几下,隐忍住心中的不快,他只浅浅的弯了弯嘴角,咬紧了牙之後又松开,和缓的道:「跟丁兄在关外的名声一比,江南薛家,那有什麽好挂齿的?」

明知道丁无音这牛皮是吹的太大了,但他却不能在此时戳破丁无音。

或许是薛洋太会隐藏情绪,又或是丁无音压根就看不懂别人的脸色,丁无音竟道:「你这话说的公道,我可不客气的受了。」

这话理所当然的让薛洋想笑,却又觉得不能笑,他只能端起酒杯,掩饰的喝了一口。

「这样吧,薛老板把计画说出来,咱们商量商量,便是我丁无音办不到,手下自然也有人能替你办,这回事一点也不成问题。」

薛洋心里大乐,等了许久,终於让他等到丁无音的这句话。

如此一来,就算事迹败露,江湖上也没人会查到他江南薛家的身上,众人只道是这西关外的大盗怀恨报复。他薛洋仍可端出一副和善的、无辜受害的地主,甚至还能出来主持公道。

薛洋的眼神悄悄地打量眼前的丁无音,实在忍不住轻轻的讪笑,就这样的粗莽汉子,竟然也能在西关打下一片天?看来薛家该把势力拓展到西关去了,那里可没什麽能人。

「薛老板,说啊,在想些什麽?」丁无音见到薛洋晃神,出声催促。

「丁兄手下是否有擅使暗器的?」薛洋缓缓的问。

夜更深了,江上的雾气更浓,凉意沁骨,沈老头随着秋风晃着身躯,嘴里不住哼着小调。船舱里的对话,他没听见,什麽都没听见。

「爹,天凉,喝点酒暖身体。」一个小男孩从船尾走来,手上托着木盘,上头还搁着一个酒壶跟一个杯子。小小的身子,摇摇晃晃的,走的不太稳的样子。船身一晃,连人带盘就要扑倒在船板上。

「笑儿,你怎麽出来了?」沈老头站起,在沈笑跌到甲板上之前,一手托起了他的小小身子,也接着那壶酒。「穿的这样单薄。」沈老头脱下身上的背心盖在他身上,「暂且穿着吧,你要受风了,明日可有得好受。」

「谢谢爹。」稚嫩的嗓音,听起来不过七八岁的幼龄。

「你快进船舱里去吧。」沈老头赶着他。

本来一艘船只有一个船舱,但实在沈笑身子骨太差,入夜一吹风就受寒,沈老头只得把船尾勉强在弄个小小的避风处给沈笑待着。

「那笑儿进去了。」沈笑一向都是个听话的孩子。

「去吧去吧,脚步轻点,别让客人听见了,吵着人家。」沈老头不停的催促着他,生怕他多待一刻就要惹来杀身之祸。

沈笑还来不及说话,船舱里的两人已经走了出来,见到沈老头脚边还有个幼童,两人都是一愣。

怎麽回事,这船上竟然还有一个孩子,而他们两人都没有注意到?

薛洋皱起了眉心,而丁无音却已发难。

他大步一跨,一掌直往沈笑的天灵盖拍下,沈老头一见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丁无音竟对一个孩子出手,一点也不留余地,这一下又快又猛,直取沈笑性命。不容得他多加思考,沈老头挥起船桨,长年摇桨练出的臂力竟让他後发先至,打开了丁无音的掌势。

「两位大爷饶命,老头子替小儿给各位磕头了!」沈老头一面说着这句话,一面急奔到沈笑身边,压着他的後颈,让他跪在船板上。

「原来你不是聋子。」薛洋低声的道。脸上有一丝懊恼,他不该如此轻忽大意,原以为聋哑聋哑,自然想这老头是又聋又哑,怎知这自以为是,险些害他们陷入危机。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沈老头揪着沈笑的後领,「笑儿,你也给各位大爷磕头呀!」

他的声音又急又慌,却一丝一毫也无法打动薛洋的心。

薛洋聚气在掌中,正要向沈老头的心窝击去,却见他抓着沈笑,反身一跳噗通一声,自行投江了。

「该死!」薛洋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这渡船人哪有不会泅水的道理,这下跳进江里,是活的机会比死的机会大的多了!那个瞬间薛洋吹响哨音。

只一眨眼的时间,这船上又无声无息的多了另一人。

他一身黑衣,连脸面都蒙在黑布之下,只留下一双如鹰的锐利眼眸,在黑夜中特别明亮。

「家主。」他喊。

「带人搜寻江中,我要见到那渡船人,死活不论。」薛洋的声音依然那般平淡无奇。

「遵命。」话音未落,那黑衣男子又已离开。

「薛老板,这人是谁?那一身轻功可俊的很啊。」丁无音看着早已经消失的背影,赞赏的问。

明明天冷,薛洋却展开了手中的扇子,在自己的胸口前搧了两下,笑了却像是没笑的模样。「那是我家总管,也就是脚程快了一些,不足为提。」

丁无音哼了一声,「你们江南人都这般阴阳怪气,好就好,又说什麽不足为提,老子平生也只见过两三人有他那般轻功。」

薛洋笑了出声,轻轻浅浅,却像没有任何情绪。「该上岸了。」

「是该走了。」丁无音笑的猥琐,「该去青楼了。」

谈完了一桩大事,他浑身的精力都渴望着同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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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波兔:从书展回来,今天仍旧没什麽心情上班(每天都没心情上班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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