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已经泛起微白，萤幕右下角的时间显示，让孙芍染的脑袋停格了半秒，有一股莫名的罪恶感。
真的没想到，自己居然打了整晚的电脑。
想起某次赌约之外的赌约，她跟某个家伙约定，不随便熬夜的……真没想到这麽快就打自己嘴巴。
而就在几个小时後，他们更约好了一件事。
察觉到时间之後的倦意涌了上来，孙芍染想起昨天临别前的提醒，想起白濯桓那声总是语尾上扬的「学姐」称呼，忍不住咬唇。每次只要听到他那样叫她，理智值好像就会瞬间被洗到负分，许多奇奇怪怪的约定，常常都在这个时候结下……
起身关掉了运作整夜的电脑，洗个澡让自己清醒一些，孙芍染走到小厨房开始准备早餐，正想参考白濯桓给她的食谱却遍寻不着，然後慢半拍的想起，昨天被她拿来打草稿还揉得乱七八糟的那张纸——
努力压平那张满布皱摺的纸，孙芍染有股揉掉的是别人心意的歉疚感，她知道这两个月来他所作的，不管基於什麽动机，让她健康了很多。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乖乖配合的吧！不只为了赌约，更为了那份心意。
打开门迎面而来的冷风让她忍不住打了个颤，将颈上的围巾拉得更紧，穿越过长长的林荫车道，操场上有系队正在操练，也有附近民众趁假日来运动，难得今天自己不是当中的一员，累积了快两个月的习惯，让她现在看着这里，总觉得有些怪异。
刷过学生证进入了礼堂，白濯桓昨天跟她所约的地点是二楼的体适能中心，说是要作中途的测量。
这个赌约，总觉得他比自己积极很多。踏上连接二楼的阶梯，空荡荡的，约人的那个似乎还没到。
在二楼有一步没一步地晃着，等待和反扑的倦意拉长了她的时间感，呆坐在软垫堆上望着楼梯口的视线慢慢模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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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明明都约好的，为什麽你失约了……骗子！”
“你什麽都有了，为什麽连这个都要跟我抢，为什麽……”
朦胧中的大楼楼顶，空中花园的绿色灌木间，白色制服的身影晃动，对话、争执。
只能听见单方面的控诉，那个年纪的想法总是直接得尖锐，字典里不存在着对於後果的考虑，更不会去在乎一句话能刻下多重的伤痕，尤其是已经无法去更改的认定。
“总是说得那麽好听，你不曾经历过这些，你哪里懂我，哪里像是我的朋友？是我的朋友，为什麽你还要夺走我最後的希望……”
“你知道吗，其实我根本就不把你当成朋友，玩着这种傻瓜似的扮家家酒的人一直只有你！你知道吗，我有多讨厌你……”
像是同步在面前播放的电影，演戏的、看戏的都是她，演着的是被剥夺了一切台词之後的自己，辩解的声音像是消去一般只余嘴巴的张合，她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听不见当时的她说过了什麽。
或许，正是因为她什麽都没办法说。
一个规律而重复的旋律突然插进了尖锐叫喊之中，渐渐掩去那个画面，渐渐地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微弱的，隔了好久迟迟无法开口的——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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