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宁愿不当主编也要跟学弟杠上,我们家阿芍真了不起!」
手拿着针线娴熟的动作着,尹灿灿拨空看了看趴在电脑桌前拼命扯头发的芍染,笑得很欢。
「灿灿,你不要背着光又这样笑,手上还拿着针线,很恐怖欸!」微微转过头,孙芍染显得非常委靡。
她到底为什麽又赌气啊?她身为人家的学姐、作为校刊社的主编、更是会议的主持者,跟他起什麽哄了……
「比起你现在的表情,我这个样子应该还算和蔼可亲吧!」做好收尾剪去多余的线头,灿灿轻拍了拍让里头的棉花松软,举起成品对着她的方向晃了晃。「如何,可爱吗?」
「很可爱。」
只是很难想到是你拿着而且还是你作的。孙芍染内心忍不住嘀咕。
「阿芍,不要以为我没听到。」
才在想而已,灿灿抛来这麽一句,很成功地让她打了个颤。
连想什麽她都能猜到这还不恐怖嘛!哀怨地转回头,孙芍染继续对着电脑扯头发,萤幕里小视窗的对话疯狂洗着,不用看也大概能猜到,絮絮又被那个叫翩飞的副版主给气到了。
……等等!
想到翩飞她才猛然想起自己昨天收完档案後也没给人家回应,孙芍染立刻点开好友名单,找到了目前暗着的那个名字,丢了个站内讯息。
『听完了?』
『我听完了。』
像是说好一般的巧合,她的讯息刚送出去,徵羽的id颜色正好转亮,也送来一个讯息,一前一後搭配得再刚好不过。
『想法?』
『我觉得……』
事後才发现其实在她接受档案後就顺便把自己给卖掉了的芍染,等到她发现的时候,人已经在跟徵羽讨论创作观点,聊着聊着,那句拒绝也就来不及说出口了。
当然,就如同昨晚灿灿从她背後经过时说的那句话,她其实也没有想拒绝的意思。不敢轻易答应,是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达到他的要求,完成他的提议……
『对你的东西有自信点,我想听的是你的想法,而不是你觉得我怎麽想。』
讯息刷新,像是知道她的迟疑一般,徵羽丢来这麽一句,让她愣了一下,删掉原本打了一半的回覆,依他所言,说出了她的看法。
聊得投入,直到告了个段落,孙芍染猛然想起另一个对话的视窗,看着闪个不停的小图示,点开,絮絮已经不知道把对话洗到哪边去了,最新的一行,是在抱怨她都不回应她。
『抱歉,刚刚有点忙。』
不知道跟徵羽的合作能不能说出去,再想到絮絮对「筑音」那一挂的观感,孙芍染决定不解释自己刚刚在忙些什麽,只是简单带过。
『啊,圴然你是不是在写稿啊,我这样会不会吵到你了?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很生气啦,不然你当我乱叫就好了,不用认真看没关系,偶尔理我一下就好了……』
看着絮絮又是讨饶又是希望她理会的回覆,孙芍染想起前些天看她跟翩飞的唇枪舌战而突发灵感写下的东西,打开发表页面,排好版面调好选项後换回了对话视窗。『絮絮,有东西看的话,是不是就不要跟闲杂人等计较啦?』
她没忘记,在絮絮那一串洗画面的碎念中,就有用到「闲杂人等」这个词去形容翩飞。
『呀!圴然你贴新文章了吗?』
这个讯息果然顺利转移了絮絮的注意力,孙芍染看了下跟徵羽对话的视窗还没有回应,看看已经空了的水杯,起身去重新装了杯,折返回来,很习惯地又点下那首唯一放在播放清单的《忘叶》,静静听着。
虽然是深夜时分,但文章底下的回应依旧更新得很快。撇开絮絮还有那一票跟自己较为熟悉的读者,最多的回覆是,觉得这篇新作品不像是圴然的风格。
的确不像她一贯在「筑语」所发表作品的感觉,因为取材是絮絮跟翩飞的有趣互动,是个很俏皮的短文。
回应渐渐又离题变成争论风格为何,芍染浏览了几则大同小异的回覆後,关了视窗。
她的风格是什麽?老实说,她自己也不知道。
这时候孙芍染忽然想起,那个白濯桓学弟今天在社团教室讲过的话。
「写着别人影子的作品,学姐觉得这样对得起你的位子?」
跟家聚那天一样,他在她耳边轻声抛下的话,重如鸿钟,震得她无心去听他接下来说了些什麽,清醒後的一阵恼怒,顺着他的话尾,她应下了赌约,将下期校刊的主编工作交给了副社长,她,也要参加匿名投稿的票选。
『开心的感觉,很适合你。』
徵羽的对话图示亮起,愣了好一阵子,孙芍染才想到,他是在说她刚刚发表的那篇文章。
开心很适合她吗?『不,适合的是我取材的对象。』
对她来说,开心这种情绪,早在那天之後就被她一起遗落在那儿了。
『定义取决於自己的想法角度。』
徵羽好一阵子又没说话,忽然就id转暗,同一时间,她收到了他寄来的站内信:一个音讯档,还有这麽一句话。
他为什麽这麽坚持,要属於自己的想法?第二度看到徵羽这麽说,孙芍染时不懂他的强调点。
拿起杯子,孙芍染顺手点下音讯档,喇叭传出的旋律,差点没让她喷出口中的水。
仔细听还是能听出这是《忘叶》的旋律,是她想的那些句子,只是用很俏皮的电子乐器演奏,透过软体编辑,唱着歌词的声音变成了扁扁的卡通音,这感觉就跟她第一次听到电音版的大悲咒一样冲突。
……这真的很难想像,是出自徵羽的手啊!
吞下那口差点谋杀自己也谋杀电脑的水,孙芍染嘴角扬起苦笑,弧度渐渐上扬,最後,忍不住笑出声来。
萦绕耳边的陌生感提醒着,原来,她还记得怎麽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