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那个下午,自从升上大学後,再也没联络的芬璇约了我出来。
她坐在我的旁边,她将其中一边的耳机给我,我微笑的接过,接着将它戴在耳朵上。
「不开心?」我怔住,接着摇摇头,「一定怎麽了吧?是不是因为前几年那件事?」她打开了手上的可乐罐,接着咕噜咕噜的一口灌下半瓶。
我叹了口气,望着前方的景物。「你真厉害,猜透了。」我笑着。
她耸耸肩,「你和甯栗瑢认识几年了?」她问我之後,俐落的将手上的空罐子丢进几公尺远的垃圾桶内,没有失手,直接下去。
「刚升上国小就认识了。」接着我拍拍手,奖励她的准确率百分之百。
「拍什麽手?无聊,」她推了我一下,接着继续问:「前些年,被陈哲纬亲那一下,你有什麽……想说,却又不能说的?」她问我後,再从她的口袋里拿出一根棒棒糖,接着交给我。
这个问题真是让我无法回答,被陈哲纬亲脸颊之後,只觉得他对我的心意不像他对一般那样子,「可以不回答吗?我说不出来。」我低下头,双手紧扣。
「无法言喻的感觉我了,」我抬起头看着她,「等你能够说出来时,请第一个告诉我。」
「如果你爱上了某个人,请第一个告诉我。」
「那如果我喜欢你呢?」
「也请你第一个告诉我。」
暑期辅导开始了,前一天晚上,芬璇就打了电话和我抱怨,说她极度不想到这万恶的学校来上课。我也只能劝她别抱怨,反正就只有三个星期,共七十五堂课而已,别那麽爱抱怨。
看见了一些新生,青涩的脸庞穿着新买的制服或运动服,背着还很亮丽的新书包,就像去年的我们一样。记得那时的陈哲纬不是这样,虽然也是穿着新的制服,但头发是红色的、鞋子、袜子都是全黑、书包也割得乱七八糟,一进教室就是一堆粗话。
直到我说了那句话之前,他都维持这个样子,过着浑浑噩噩的生活。
上课钟声响了之後,开始了暑期辅导的第一堂课,老师还正在点名时,学务处的主任冲了进来,那句话惊动了许多人──
「刚刚警察通知我们学校,甯栗瑢涉嫌吸毒,少年队正在追捕她。如果你们有看见甯栗瑢,请通报学务处。」
大家的脸色都很凝重。
我只希望这都是场梦。
「那我说,你对我很重要呢?」
我多希望我的人生终究只是场梦,我还在作梦中,只是我还没被叫起来而已。
「如果你的人生是梦,那我何尝有拥有你的滋味呢?」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内,大家都拒绝谈到小瑢这方面的事情。直到第二个礼拜,这件事情有了小小的转变。
站在我前面的是小瑢,但不再是前几个礼拜看见的那个纯真的小瑢,是蓝发、耳洞鼻洞一大堆、隐眼是红色的,脚穿拖鞋、嘴巴红红的、有点恍神。
这时我懂了,原来唯一一个能够陪伴我这麽久的人,再也没办法变回原本的样子,只能因为我而变得愈来愈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我欠你一个对不起,小瑢。
原本风和日丽、微风徐徐的一天,在我遇见不是小瑢的小瑢之後,变成了一场倾盆大雨。
只愿这场雨,能洗掉我的过去、能冲掉附在小瑢身上的另一个小瑢,也能把这一切都冲刷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