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因為有你 (卷一:深鎖的靈魂) — 十二

香美回到家时,已经过了晚上七点,她甫进门便冲进厨房去找管家芬妮。

「芬妮,今天好得开心哦!你猜我去了哪里?」嗓门之大,连刚听见车子引擎声而正待下楼的丹尼斯都听得一清二楚。

芬妮笑说她不知道,并反问她晚餐吃了没?

香美笑笑说:「还没吃啦!不过下午一路上吃了好多东西,哪还有肚子吃晚餐啊!!」

「我正在准备少爷的三明治,等下就要送上去,要不要也帮你准备一份?免得睡觉前,肚子又饿了。」芬妮体贴问道。

「芬妮,你真好…..」但香美话还没说完,背後立即传来低沉浑厚的声音…..

「我在这里吃就可以了,不必送到书房。」

香美吓了一跳,连忙转身。

他是属猫的吗?怎麽走路都不出声的啊?

其实不只香美吓一跳,连管家芬妮也很是诧异。少爷从不下楼吃晚餐的,今天怎麽破了例?

丹尼斯在厨房里的便餐台前坐了下来,等着芬妮送上三明治。但才刚落座,香美便皱起鼻子在他身上嗅了两下,然後很是狐疑地眯起眼睛问他:「你身上有烟味,你又抽烟啦?真是的…..」

“管家婆”出现了!他浅浅一笑,惊觉自己倒还挺“想念”她的“碎碎念”。不过他也一如往常,再度搬出顾左右而言它的本领躲过她的质问:「你今天上哪儿玩了?」

他双眼紧盯那两颊酡红,显然是被阳光印染上色彩的香美,看来这一天下来,她在户外消磨了不少时光。那双眼睛晶晶亮亮,不知道什麽事情让她这麽开心?

一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反倒一沉。

但香美没瞧见,她正低头去逗桌下的Duke。

「我们今天搭船去看自由女神像,感觉好纽约哦!!然後我们又搭三轮车去苏活区看街头艺人表演,去下东区吃道地的犹太食物,真是好吃!查尔斯说如果纽约可以玩乐的地方代表100的话,那麽我们才玩了百分之一而已,还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地方,等着我们去玩哦!!」

香美说得兴高采烈,全然没注意到丹尼斯单眉挑得老高。她左一句我们,右一句我们…..才认识一天而已,就好像多熟似的…..他心里酸到不行。

「所以说你们玩得很开心罗…..」他接过芬妮端过来的三明治,大口一咬,喀滋喀滋……有种“泄愤”的快感。

「嗯…..」香美也咬了一口芬妮送来的三明治,同样喀滋喀滋…..却觉得美味无比,她感激地看了芬妮一眼,比了一个姆指向上的手势,然後满嘴生菜黄瓜火腿地继续说道:「下礼拜天早上,他还会来接我出去玩。」

「嚼东西的时候,不要讲话!很不雅!」他白了她一眼,像哥哥一样管她。

「哦!」

丹尼斯吞下最後一口三明治,拿起餐巾,优雅地擦擦嘴角,然後开口说道:

「後天晚上有一场酒会,你陪我一起去吧!」

「酒会?」香美连忙吞下嘴里的三明治,用手摀着嘴,深怕他又嫌她餐桌礼仪不佳。「什麽样的酒会啊?」

丹尼斯看看她,心想这小妮子什麽事都要问个明白,於是稍微解释了一下,并顺道一提,他原本不想出席的,但玛莎说看在即将到手的国家书卷奖份上,最好还是公开露个面。

「国家书卷奖?天啊!你怎麽不早告诉我你这麽厉害?我都不知道我哥哥这麽强欸!!」香美又是摀嘴,又是抚拍胸口,很是惊喜、与有荣焉,她忍不住激动,管它三七二十一地推开椅子,起身上前抱住仍坐在椅子上的他。

他被她的举动给吓了一跳,却很是感动於她的拥抱,那是他渴望已久的….曾经失去过的….属於家人间才有的…快乐分享与拥抱….他的胸口温热悸动,喜悦满溢开来….他相信这个温暖的拥抱绝对比他真正得到书卷奖更来得有意义!!毕竟成功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至亲家人的陪伴与喜悦分享才是他此生最希冀的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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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会当天下午,香美在房里翻箱倒柜,怎麽找也找不到一件适合出席这种场合的晚宴服,她的行头里最华丽的一件莫过於毕业典礼前几天,妈妈陪她去百货公司买的那件碎花洋装。她拿着洋装在穿衣镜前比来摆去,怎麽看都不适合出席酒会。

就在预定出发前的一个小时,她终於硬着头皮,拿起那件洋装,走到隔壁房门口,叩叩叩地敲了几声。

「进来!」丹尼斯以为是芬妮帮他送新的盥洗用具上来,一回头,却见香美怯生生地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件碎花洋装。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他房间,里头迎面扑来一种说不上来的味道….一种纯属男性的陌生味道。她正在犹豫自己该不该进去。

「进来啊!有什麽事吗?」光着上半身的丹尼斯正在穿衣镜前拿起白衬衫准备要穿。房里的光影拉长了他的身影,榇得门前的香美更显渺小。

「你…..你觉得这件洋装可以吗?」香美上前两步,很小声地问道,手里扬着那件粉色碎花洋装。

丹尼斯从镜中打量……他皱皱眉,当然不可以。

「对不起,是我的疏忽,我忘了你不可能有晚宴服。」他思索两秒,然後又说道:「没关系,你先等我一下,我待会儿带你去一家店。」

香美只好听话地站在原地等他,只不过仍有些手足无措。她从没见过半裸着上身在镜前穿衣的男人,…..尤其是像他这种身形结实完美的男人。她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

她当然知道她的哥哥很帅,只是从没这样仔细观察过他…..他正在扣衬衫扣子…….他正把衬衫紮进裤腰里……他正低头扣着袖扣…..他正拿起一旁的领带要打……但领带绕了几圈,都不满意……

香美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搁下手中那件衣服,吞吞口水,然後说道:「我帮你,我很会打领带哦!」她伸出手……

丹尼斯单眉高挑,有点好奇她的说法,很会打领带?於是他松开自己的手,把这个他从小到大都很难搞定的工作完全交给她。

为了方便她打领带,他抬高下巴,但目光却下滑到她脸上,只见她蹙着眉,神情认真地帮他打着领带,他隐约闻到她的淡淡香味,刹时觉得某根神经正被挑起,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肆意享受着被她服侍的快感,时间彷若定格……

她的动作很是熟练,他不免好奇,莫非她以前常帮“谁”打领带?是她父亲?还是她的……???

「你从哪儿学来的?」他忍不住问道。

「我以前在男士西服专卖店打过工,所以这对我来说不是难事。」

原来如此!!他脸上出现释然的表情,不过也因此有些好奇。

「打工?」他问道。难道母亲在台湾的生活这麽刻苦,需要靠她打工赚钱?

「对啊,打工啊!我高中毕业就开始打工了,妈妈才不必那麽辛苦啊。」她说得理所当然,好像不觉得这有什麽大不了。

「好了!还不错吧!」香美松开领结上的手,一脸得意地说道。

丹尼斯转过身去照镜子,发现她的确是个打领带高手,他嘴角微扬,露出满意的笑容。然後顺手抽起挂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转身扶上她的腰,低头浅笑说道:「那走吧!现在该由我为你服务了!」

他们刚走出房门,香美便突然像想到什麽似的转身对他说道:「你等我一下,我先回我房里拿皮包!」但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说的那家店会很贵吗?不要太贵哦,我没那麽多钱。」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怎麽会以为他会要她自己出钱呢?再怎麽说,他也是她哥哥,帮妹妹买件漂亮衣服总不为过吧?但他又忍不住想逗她,於是食指勾勾,示意她回来。

她乖乖走了回来,不明白他要干嘛?

「很贵!」

「啊~~~~」她立刻垮下脸。「我没有那麽多钱欸,我的钱都拿去缴学费了。」

「傻瓜!」他敲敲她脑袋,「是我要你陪我去参加酒会的,当然应该由我来买单。」

香美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两下,「说得好像也有道理!」然後伸手勾住他的手臂,漾开笑脸,和他一起下楼去。

丹尼斯偏头看看身旁的妹妹,这才发现她的打扮一直很朴素,他不知道母亲和她以前在台湾经历过什麽,但显然他们过得并不宽裕,他不想多问,因为他觉得那都已经过去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她现在已经来了,他不会再让她过苦日子,相信那也是母亲当初信中交代他要好好照顾妹妹的真正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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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轿车在一间名牌女装店门口停了下来。丹尼斯先下车,大步走到另一头帮香美开车门。香美下车前,还有些怀疑地看看店门口的招牌。她确定那是名牌,里头的东西索价一定不菲。

但她的哥哥却偏头示意,要她别怀疑,快点下车。

她深吸一口气,跨出车门。

四十分钟後,经过店内专家巧手打扮後的香美缓缓走进贵宾室,正倚着窗边而立,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的丹尼斯,闻声转头……眼睛一亮。

直到这一刻,他才终於明白,小时候读到灰姑娘被仙女巧手一挥魔法棒,立刻化身为美丽公主的故事,并不全然是虚构的童话。

香美小心翼翼地看着丹尼斯的表情,他的眼神先是惊愕….赞叹…..最後是满意一笑…..她舒了口气,快步走上前去,伸手揽住他弯起的胳臂,很是带娇地说道:「谢谢你!」

丹尼斯眼里盛满笑意,他偏过头,轻声对她说道:「原来我的妹妹这麽漂亮!」

「我的哥哥也很帅啊!」香美仰头开心回答。

这对壁人翩翩走出商店大门,驱车前往酒会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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