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世界崩塌了,在我听到他死亡的那刹那。
崩塌。
「请节哀。」
我从来没想过我们的结局会是这样。他在当初我们相遇的公园向我求婚,单膝下跪,拿着九十九朵玫瑰,深情地望着我,诚恳地道:「宝宝,嫁给我吧。」
然後,我会点头,我会说我愿意。
我们要举办全世界最浪漫的婚礼,不用很华丽,但是充满了亲人的祝福。在教堂里,会有人用脚踏风琴演奏着巴哈《耶稣是众人仰望的喜悦》,我们爱那首远远胜过结婚进行曲。
在上帝的见证下,我们会接吻,结为夫妻。
「阿宝……」小可和鸭鸭早已哭得不像话,两人抱住我,哭得很彻底。
我默默地低下头,望着无名指上那闪闪发亮的戒指。
没有了。
不见了。
结束了。
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不存在了!
意识到什麽的我,被突如其来的作呕感和晕眩感包围着,好像有什麽东西正翻搅着我的胃。
将她们两个推开,我摀着嘴,跑进手术房旁边的厕所,对着马桶不停地呕吐。无法停止那没来由的恶心。
过了好久。
「……」叹了一口气,我跌坐在地板上。白色洋装也弄脏了。整间厕所弥漫着那呕吐物刺鼻的味道。
无力。
无助。
「宝宝,以後的每一天你都要纪念今天,」
「我爱你。」
「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好像看见五个小时前的书伟还在我面前,要我记得今天是一个多麽重要的日子。他把戒指套在我的无名指上,公园路过的人向我们投以祝福的眼神。
我说我愿意。
「我愿意。」对着空气,我在厕所自言自语。
我愿意。
我真的愿意。
他说他要去对街给我个惊喜,要我在这岸等着。
我说好。
他一边低头打简讯一边走过斑马线,没有注意左右来车。
当他按下「发送」键那一刻,悲剧发生了。
车祸。
在他被撞到的刹那,和他原先串通好的鸭鸭和小可还并不知情。收到简讯後便照计画所进行地将五颜六色的气球松开,让它们全部飘向天空。
一百颗气球,还有地板上的鲜血。
这是他对我的求婚。
我靠在厕所的墙壁上,掩面。
於是,我尖叫,我颤抖,我歇斯底里。我愤怒地敲着厕所的门,绝望地垂着墙壁,失声地大吼。整个身体好像不是我的!恐惧操纵着我的大脑,我抓着自己的头发,眼睛的血丝越来越明显。
「小姐!你还好吗?」
「──谁快点过来帮忙啊!」
「医生,医生!」
一名护士发现了我,便请求其他人员来支援。他们拖着我,而我却迟迟不肯动。最後他们则是架住我的手,不让我抵抗。
「啊──」我尖叫,我哭吼着。死命地反抗他们,试图想要将他们甩开。声音变的很凄厉。「不要──!」
我不知道我在不要什麽。
我想了想,或许,我是在不要他的离开吧。
不要。
不要离开我。
不要死。
一片黑暗。
我多希望死的人是我。
这样,我就会在他的心目中,成为这辈子他最爱的人,他最完美的妻子。
这样,他会永远记得我。
这样,痛苦的人就不是我了。
我自私地想。
关於思念,就是在奢望一个你碰触不到的人。
幕帘拉起,掌声响起。
我一个人留在这,看着你的背影。
消逝在我生命的下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