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蓝,蓝得嗅到雨水的气味,蓝得清晰地看见阳光。
但是有一群散发出忧郁的氛围的人,他们孤零零地留在蓝色海岸机场的大堂。
其中一个人,她的名字被忘记了,也许她不想记起以往的名字。
於是,她叫自己的名字作汉娜。
一个想忘记以往,那种宗教、那种国籍,那种人生。
对的,在这里是新的人生。她这样认为着。
然後,她便踏足在蓝色海岸的机场大堂里。
只是刚刚下了机,茫然一片的她,不知道要往哪儿去。
汉娜眺望出去,一大群肤色不同的旅客,操练着她听不懂的语言。
她心想,虽然这里很陌生,但至少比家里的来得要好。
她拖拉着小量的行李箱,越过了陌生人的影子,越过建筑宏伟的机场大堂,离开了机场。
她走到的士站上,唤了一台的士,记起某人教晓她的对话,向司机先生说了一个目的地。
到目的地之前,她记不起了刚才在想过些什麽。
暗地里,她只是自己往後的生活,起一个新的名字,叫忘记。
转转折折,倒影太多。
沉默的司机先生载上沉默的乘客小姐,也许在这种生活的人们习惯了宁静,
扰乱了宁静反而令他们困扰。於是他们,在车途上,享受了沉默。
的士来到一栋满有历史的公寓前。
下了车,这位乘客小姐什麽也没说。付了钱,开了门。
半只脚正想踏出车厢,司机先生忽然说:「头一遍来巴黎?」
周围很宁静,乘客小姐的音量很小:「对。这里很美。」
司机先生点点头,说:「欢迎来到巴黎,你会忘记一切的烦忧。」
他看着後视镜,映出乘客小姐的脸。
一张苍白的脸,可怜的表面隐藏一颗坚强的心。
「嗯,彼此都是。我想说的是,忘记是一种快乐。」
司机先生听了,意味深长地又点点头:「再见。」
乘客小姐回应了一句,关上了门。
关上门的力度是那麽柔,同时是那麽坚定。
汉娜的心情没有被刚才的事情围挠。
正如她想忘记很多东西,好像任何事情都被她忘记得太快。
有句谚语:现在正做的事情,完全覆盖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了。
她重新审视这栋公寓。
不错,跟以前那一间大屋没有丝毫的相似。
桃木的门是桃红色的,门上的两扇小窗用上厚度玻璃。
她走上小梯级前,在门前看看门锁,金色的铜锁。
门锁,一抹冷冰冰的质感。
再看多一眼,门的附近没有装设门铃。
汉娜她轻轻的敲敲门。
没有人应门的时候又轻轻的敲敲门。
然後过一会儿,重复这几个动作。
这栋公寓的人不知到了哪儿去,汉娜扭一扭门锁,暗蓝色的光线照耀在屋内。
汉娜走进去,关上门,马上就嗅到一阵久久没有人居住过的气味。她走到客厅,走到厨房,走到浴室,走到睡房。
还是没有一个人,汉娜把放下的行李摆在三个睡房中,空间比较小的一个睡房里。
披着睡衣来到厨房,她远望一下看到冰柜上贴了张小字条。
「明天早上十一点,艾伦在机场大堂等候。要接机。」
字条上没有署名,也不知道是给谁看的。
汉娜取下了字条,接着打开冰柜,见到了冰柜里的食物齐全,就是欠了饮品。
她在杯柜上取出杯子,落水声在水喉管里滚动,手上的玻璃杯注满了水。
现在,宁静继续留在公寓,在某水平线上不动。
客厅的窗外飞来了一只白色的鸟,鸟的眼睛像黑色的漩涡在旋动,一时抬头一时低头,静静地瞧住屋子内的人。
只见屋子里的女人凝视着天花板,好久好久。
大慨是颈子酸痛起来,她按摩住颈部,一边走到客厅的窗子前。
鸟的眼睛还在看着,看见她的眼睛。如果鸟的世界都有语言描述的话,那一双眼睛好像平静的漩涡,有一点点涟漪在抖动。
那一双眼睛注意到这一只鸟。女人伸出手来将窗帘拉上,隔绝了与鸟身置的同一个空间。
那一夜,晚上就这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