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爱。」第一次遇见他时,他是带着淡淡的微笑,并且这麽说的。我觉得那个笑容带点无奈,还有点无助。我不了解为什麽他第一次遇见我对我说了这番莫名其妙的话,我只知道当他说完後眼底有点湿湿的,但他却始终带着微笑。
「什麽意思?」不知打哪来的勇气,我问他,他则摇摇头说没什麽。「那麽你的那句放爱又是对谁说的呢?」我看见他明显愣住的表情,然後勾起嘴角。
他的脸在我眼前瞬间放大好几倍,挑眉,他问:「你想知道吗?」
我呆然的点点头。
他笑了出来,我则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改天再告诉你吧,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摸了摸我的头,将我当个小孩似的。
我不悦的拨开他的大手,「那麽什麽时候才算是时候到了?」
「至少也要等到我能从伤痛中走出来。」他还是笑,但这次带点悲伤,却又随即恢复。「当然还得要认定你有办法背负我的悲伤我才会跟你说嘛。」语落他露出了孩子气的笑容,与他的悲伤不太相衬。但那是我第一次爱上他,或许该说,当时对我说放爱的才是我最初爱上的他。
「噢,好吧。」我泄气的垂下双眼。「我会努力成为你愿意吐漏心事的对象。」
「傻女孩,我们连认识都还称不上是呢。」
「我叫初晴。」我对他微笑,「初恋的初,晴天的晴。」
「好诗情画意啊,呵呵。我叫林冠宇。」然後我们跟彼此握了手。
我对他吐吐舌头。「那麽现在我们认识了啊,有成为朋友的理由了吧?」
「好像是这麽一回事欸。」他只是笑了一下。
我走到身後,圈住他的颈子。「管你怎麽想,现在你已经被我缠上了,哇哈哈!」
「来人啊,快把这怪阿姨拖出去。」他大声嚷嚷,我则不满的嘟起嘴,逼问他为什麽我是怪阿姨。「你的笑声让人不得不认为你是怪阿姨啊。」
「好啊你,挺会耍嘴皮子的嘛你。」我戳了戳他的腰,他痒的放声大笑。「唉呀呀,被我发现林冠宇同学你的弱点啦。」我勾起一抹邪恶的微笑,然後将双手放在他腰间,很努力的搔痒他。他拼命的笑着要我住手,笑的都迸出了泪水,我才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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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来我们确实成为了朋友,无话不说的那种好朋友。他对我说很多事、很多他以前的事,当然也包括那句放爱的故事、和主角。
那是他的前女友,他们相恋了七年,爱得轰轰烈烈的那种相爱。在最後一年,上司肯定他的工作能力,将他升职为经理,而他的工作量也变得十分繁重,所以少了许多时间陪伴她。但他还是很爱她,他强调。他女友,不,是前女友却不那麽认为,她觉得他们的感情淡了,然後就抛下他,跟别的男人交往了。她抛下他的那一天,正是我们相遇的第一天。
「事业成功的男人真的有办法爱情上也成功吗?」他常常眼角泛着泪光的问我。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该说是嘛,但从他的例子上又无法印证;说不是嘛,却也有很多例子是圆满的结局。所以我只是拿了张卫生纸给他,并没有多做回答。
「你还眷恋着吧。」看着他的神情,我问。
他怔住,点头又摇头。「我不知道。」
我无奈的笑了笑。还眷恋着,我确定那神情的确是还爱着的眼神。我看得很清楚。
「你很少跟我说你的事,都是我在献殷勤。」他不满的抗议,我则要他躺在我的大腿上,闭眼休息。「我时常看你露出悲伤的表情,能告诉我为什麽吗?」
「没什麽,真的。」我摸他的发,轻声的说。
的确,我很少和他提起我的事。说无话不说也许不对,因为我有一件事一直没有和他说,一直埋藏在我心里面。那就是我爱他,而且爱上他很多次了。我始终没有对他说出口,并不是我认为现在这样就好那种屁话,我只是……知道他还爱着她。所以我时常一个人看风景时想起这件事;一个人喝咖啡时想起这件事;一个人散步时想起这件事──只要是一个人时,这件事就会掠过我脑海。而时常,都会被他的双眼捕捉到我想起这件事的悲伤神情。
因为他还爱着她,所以我知道我不能继续爱他,但却控制不了的一遍又一遍的爱上他。老实说我一开始并没有要自己不去再爱他一遍,我想算了吧反正这对他的感情只是短暂的吧,结果我却爱了好久好久,爱到自己都无法克制对这段爱有无谓的期盼。我十分自责我为什麽还对他有那麽多的期盼,明明知道不可能的啊……
我讪笑。
我为自己的酒杯倒满了酒,喝光了它,然後又倒满。
放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