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如果你选择继续走这一条路，那麽总有一天你得为自己的选择付出惨痛的代价。
好几年前，蓝祤凌在杀掉第一个目标时，对方在咽下最後一口气前面目狰狞的告诉自己这句话。
当时的她并不以为然，而是心想：啧，竟然没有让他一命呜呼，还让他留了口气罗嗦，随即踹了濒死的目标一脚，然後离开。
奇怪的是这句话从那时起如梦魇般跟随她，每当她杀了一个目标，在目标奄奄一息时，蓝祤凌的脑海就会浮起这句话，以及第一个目标那让人毛骨悚然的面孔。
蓝祤凌没将话放在心上，但她万万没想到这句话在一个月前兑现了。
※
一个月前在一家只有内行人知道的咖啡厅，这次的委托人是个颇有名气的女律师。蓝祤凌在报章杂志上看过一些她的报导，据报导指出：这位女律师自入界以来不管接到多困难的case，都能为聘任人赢得官司，只不过她的手法并没有多乾净。
这点蓝祤凌并不反对，毕竟在这尔虞我诈的社会，不用一点手段便无法顺利生存。女律师给她的第一印象便是咄咄逼人，不是她喜欢的型，她知道自己能应付，但不喜欢应付、也不愿花时间应付。
在一番寒暄後，女律师推了一只牛皮纸袋到她的面前；蓝祤凌瞥了牛皮纸袋一眼，在轻啜一口咖啡後，伸手将牛皮纸袋里头的目标照片及资料取出。
不知怎地，她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而她的直觉，在那时还有八成以上的准度。
果真，这次的目标令蓝祤凌震惊不已，她惊愕的拿着照片，久久无法言喻。委托人见蓝祤凌的样子不对，询问她是否有哪里不妥？
「没、没有……」蓝祤凌摇头，缓缓将照片及资料放回牛皮纸袋，她不知道此时她应该拿什麽来面对委托人。
此时，神色复杂的蓝祤凌及神色自若的委托人形成强烈的对比。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没办法下手，」委托人的手指轻敲着玻璃制成的桌面，使其规律的发出「叩、叩」的声响，这声响让蓝祤凌的不安到达一个极点，但她还是没表现出来。
没有任何一个杀手会将自己的破绽轻易流露在外人面前，即使是委托人也一样，因为今天对方就算是你的委托人，明天他也能找其他杀手把你一口气干掉。
可蓝祤凌觉得眼前的女律师已经视破她的不安情绪，毕竟她可是狡狯出名的女律师。
「如果真的没办法接的话没关系……」当然没关系，你都能找到我了，更何况是找到其他杀手？蓝祤凌在心里冷哼。
「我只想问你为什麽要找我，而不找其他人？」
「我觉得你最适合替我将『他』给处理掉，还是你要我说我喜欢你的艺名？」女律师挑眉，嘴边带着些许对蓝祤凌的嘲讽。
蓝祤凌默不作声，审视眼恃宠而骄的女律师，或许在她执行完这次任务时，她可以顺便将她处理掉什麽的。
她现在起开始觉得眼前这厮混司法界已久的女人事实上完全不知天高地厚。就算你有权有势买凶杀人，还是得看人眼色吧？还是她当真以为她会因为她的身份而对她有所畏惧？
至於女律师想杀掉梁裕稔原因？实在很微不足道。
只因为女律师觉得梁裕稔的存在会威胁到她的地位。
不过Rose还是接下女律师的单子，应该说她不得不接。
她已经没有退路，不管她的决定为何，女律师已经为这故事先写下结局，没有人能改变。
谁叫女律师的人生只准自己赢？不管在面对任何对手。
※
「Rose，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并没有冒犯之意。」
「哦？你说说看。」
「我感觉到你的眼神透露给我一种『你想杀掉我的讯息』。」
「……」Rose嘴角上牵起一抹浅笑，并且脸带无辜，好似女律师在讲什麽天大的笑话。
女律师不理会Rose，继续说道：「不过你没想到，在来你这之前，我已经将目标资料连同另一位杀手的联络方式交给另一位友人，我告诉她如果我来这趟没消息，就请她去找另一名杀手……」
女律师的话还没说完，便被Rose应声打断：「所以你是无论如何都要稔的命？」Rose的声音冰冷不带半点感情，可女律师却听得出Rose话里夹杂的无限愤怒。
但那又如何？女律师才不在乎，看着Rose这样急欲想冷静却又冷静不了的压抑表情，她觉得有趣极了。
那是一种变相的束手无策，而她区区一个女律师，何德何能可以将一个女杀手捉弄得团团转呢？
答案其实已经明了，虽然她事先早就调查过。
这正是所谓的「知彼知己，百战百胜」可不是吗？
女律师不慌不忙端起面前的特调冰咖啡喝了一口，她知道她现在处於上风。
「知道我为什麽说你最适合杀掉梁裕稔吗？」
Rose瞪视女律师。
「因为我早就知道你是他的亲密爱人。」话至此，女律师露出胜利的微笑，而Rose无力地将背脊往椅背一靠，她知道这次是她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一点翻盘的机会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