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卓曜低着头、一脸忿忿──啊啊,好不甘心。明明只差一步就能成功,为什麽、为什麽……
他的周围像是有着无形的气场,路过的人一看见卓曜怒火中烧的表情,都纷纷避开他。对时常经过这里的人来说,内心不免预见待会又有一个自暴自弃的家伙,可能会做出大闹街头的举动。
在原地呆站不知多久,卓曜抬起头才发现,不少路过的人有意无意的往他这投住目光,同情也好、或是等着要看他崩溃暴走也好……
「我可没脆弱到那种地步。」卓曜撇开路人的目光,喃喃自语说。他临走前,回头重新看望他待了将近两年的地方──跟两年前一样辉煌的建筑、他从小便内心向往的地方,那块「电子竞技」的招牌似乎比他第一次看到时更加耀眼。不过现在……
「不是我能再触及的地方……」卓曜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里是电竞街,老头出现,目前往郊区移动。全组出动,不能再让他逃掉。记住,要抓活口,绝对要得到他手上的那块石版!」虽然与卓曜无关,但在他不知道的角落,正有一群人伺机追逐一名老人,而这名老人现在却正跟在卓曜的後头。
「我是远豊哲,现在被人跟踪。预计出了市区,他们就会动手。只能进行备案计画,我会将东西交给『笼中人』,以上。」
──博士,你真的要把无关的人……嘶……
老头没听完回应,就把藏在耳里的微型收发器取出、轻轻捏碎,接着加快脚步,试图甩开後面紧咬他不放、毒蛇般的家伙。
世界充满许多不合理的公平,但却靠着这份不合理运转下去。例如说,一名有才能的人与一名靠着努力爬上来的人。努力的人在某个领域挣扎、好不容易得到一点荣耀的光辉……一眨眼间,抱着无聊心态的天才人物跳进来、轻轻松松拿走光环,连带着努力者的光辉都夺走。
说起来没有根据,但自己就是一个例子──卓曜心灰地停在一个垃圾桶旁。他取下套在右手的白色手环,那是他参加电竞培训时特地买的感应装置。
经过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後西元年代,人类的科技进入新一段的大跃进时期。现实生活有如未来的科幻小说般,机器人及各种以前不曾想像的电子装置不断问世。其中一项便是存取资料的手环,一般人都只会戴一个个人身分识别的手环。而卓曜为了电竞,还特地多买了一个电竞专用的。不过,现在已经不需要……
──确定删除所有资料?是。
再度确认──一旦删除资料便无法恢复。本产品为保护个人资料不被重新读取,将会自动销毁记忆体。您确定要删除资料?是。
──进入倒数阶段,三分钟後将删除完毕。本程式一经启动,便无法停止。若需要……
「啊……两年的努力,按几个键就没了。到底有什麽价值……」卓曜一边挖苦着自己,同时将手环丢入垃圾桶──该从梦想里毕业了。在整个世界中,也只有那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甚至十万分之一不到的人能在各人的梦想上取得成功。剩下的绝多数人不是失败,就是苦苦挣扎。
挣扎的越久,且掉进无法突破的死胡同里,最後承受的绝望就越大。可能是害怕最後的绝望,所以止步了吧。但这样也获得一份轻松,只要顺着现实,多少都能安安稳稳活完一辈子。
卓曜虽然内心这麽想着,但仍不甘就这麽结束。不过别无他法,谁叫他赢不过在他上面的那一群人。
「糟糕、糟糕,这小子太果决了。再晚一点计画就要失败……」等卓曜一离开,老头随後冲出来,故意撞翻垃圾桶。
十五秒、十四秒──老头循着细微的声音,在满地的垃圾中找到手环。接着装作一脸慌张,摇摇摆摆地跑离现场。他藉着身子挡住手的动作,将手环藏入口袋,同时把预放在口袋的随身碟插入手环的接口。
「拜托了,要成功。」老头一边逃窜,一边紧张祈祷。
「喂──年轻人!」
卓曜提着晚餐,正走在回家的路上时,一名看起来肮脏的老人叫住他。「有……什麽事吗?」仔细打量一下老人,除了满头白发,看起来也才大约五、六十左右。他一袭大白挂像是在垃圾堆打滚过,又脏又臭,非常让人想要离远一一些,但是卓曜偏偏被老人叫住。
「……就是我看见你把这麽重要的东西丢在垃圾桶,所以就帮你捡出来。」老人把手还拿出来,应是塞给卓曜。
「多管闲事……」卓曜用老人听不见的声音暗骂,同时有些厌恶的盯着手心上的手环……湿湿黏黏。不过这也太奇怪,他可是在一个小时前丢掉这东西的。现在却被这怪老头捡回来,难不成……
「啊……我是捡垃圾的时候,发现它的资料没有删除完全,所以一直在附近找弄丢的人。」老头笑嘻嘻的搔头说道。
「真的假的……」卓曜不免一惊,毕竟资料没删除完全,要是被有心人捡去利用,可是很严重的问题。无暇顾及老人,卓曜急忙重新开启手环,低头检察手环内的资料。「真的……没有删除。这怎麽回事?程式出错?」
等卓曜要跟老人道谢时,却发现他已经不见踪影。「咦?」以目光四处搜寻一阵,真的不知老人消失到哪里去,卓曜只好放弃。
「删不掉……为什麽?」重新步上回家的路,卓曜被手环弄得心烦意乱,因为里头的资料完全不能删除……看来只能找店家处理了。卓曜终於放弃尝试,只好用买晚餐附赠的纸巾把手环包起来、放入裤袋。
「站住!」再转个弯就能到家时,又忽然有人喊住卓曜。
「今天到底怎样?烦不烦……啊。」卓曜小声怒骂,同时回头的瞬间,他呆住了──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家伙围住了他。
我惹上谁了吗?卓曜顿时内心惊恐。
「你跟那老人是什麽关系?快说!」对方其中一人已经掏出枪来。
「就、就他帮我捡东西回来,我们没有什麽关系!真的、真的!」卓曜一五一十地说,同时把手环拿出来给他们看。
可是只见似乎是对方的领头,头与眼神往旁边一瞥,三、五个人就一拥而上!卓曜马上要转身逃跑,却比不过对方身手矫捷、被压倒在地。
最後看着对方用枪指着他,「麻烦你乖乖跟我们走一趟了。」後脑突然被一个重击,卓曜就此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