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天使》(合著)(終) — 第十段(櫻雪)(終)

他们的对话我实在听不下去,於是我走远,走到室内的通道上。隐约听到亚可抽抽噎噎的哭声。我就那样站在走道上静静地听着她的难过。

庞俊杰定是怕先前解释得不够清楚,现在竟敢找上门来,更与我的好兄弟肥宝一同嘲笑我,他们都讨厌我,但我不讨厌肥宝。这一来,我终於明白我失忆的原因了,而我也明白为何程亚可看着我的时候,总是显出一脸的内疚。

虽然这一切意外都是由她造成,然而我不怪她。我的「意念」把所有事情都推向这方向发展,当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时,当时的我被她们烦扰,也许产生出像是「我想忘记一切,忘记的话,就不会痛苦了」的想法。而亚可间接令这「愿望」成真。

可能我觉得现在的我比较开心也说不定。我的潜意识定是认为我周旋在她们之间实在太痛苦,选择「失去」以及「消除」我和她们之间相处这一部分的记忆。让我变成和她们无关的一个全新的我。於是,她们从我的生命当中彻底地消失了。我主动要封闭有关这一切的记忆。因为我想亚可纯朴如初。可能是我自私,我妄想,只要自己失忆後,一切就会回到最原点。我忘记了身边的人依然抱持着这一份伤害生活下去。

於庞俊杰而言,我的出现抢走了程亚可,但当时的我,也许不知道内情。我只是纯粹地接受了程亚可的表白而已,就算我知道她背後的用意,当时的她也和庞俊杰分手了,才跟我在一起。

我喜欢程亚可的程度绝对不浅,我的梦境中有程亚可鲜明的映像,程亚可的各种模样,一颦一笑像是一片片模糊零碎的拼图拼贴在一起然後渐次变得清晰的影像,深刻烙印在我的脑海里。那天,我昏沉的躺在医院里,也依然梦见她,就像是,极度地想占有她一样。亚可对我是非常的重要,至少我可以确认到这一点。

即使如此,我对程亚可尽量保持着友好的关系。一旦跨越了界线,努力地保持的距离就会化为碎片,那就像是粉末般的沙粒,慢慢被海浪冲刷而褪色。可是某天,亚可先踏出了我向来努力地与她维持的「界线」,於是一切都碎裂了。辛苦努力地建筑的一切瞬间就崩塌瓦解。

她们害怕我知道真相。

她们一直不讲出真相,是怕我再一次陷入痛苦中,她们都在乎我。怕我受到伤害。这一些事实,部分记忆的涌现,令我想找一个地方,安静一下。於是我不管侧腹开始传来隐隐作痛的伤口。那本应痊癒的伤口,在我过份的活动之下,再一次撕裂了。我就那样走出了公寓。陌生而熟悉的这个城市,突如其来大量的回忆涌现,极度疲累的我,又再一次想逃避了,到什麽地方去也可以,於是我漫无目的地走到了海边。

记忆中我和小芬来过这个海边,我坐在海边的细沙上,静听温柔的海浪声。眼前的是橙黄的太阳。

太阳沉入到海中,血红色的天空渐渐被深蓝笼罩。我把头紧紧地埋在被双手环抱着的双膝间,流落到脸上温热的泪水,侵蚀着我的意识。那片无比深沉的暗蓝大海,彷佛把我仅存的回忆全部吸收,剩余一片虚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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